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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牧之没有死,公主府上的人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贺牧之本身也不想长公主母子之间出现嫌隙,便也当做无事发生。接下来的几日,小侯爷还真不再过来打扰他,甚至连那些下作愚昧的恶作剧都消失不见。
至于齐国那边,不出贺牧之所料,贺修齐在听闻他仍旧活着的时候,一方面命人骚扰边境,另一方面命使者来魏国讨人,实在是嚣张至极。朝中有不少要他命的言论,便连长公主在天子那处都碰了一鼻子灰,回府之时怒气冲冲。贺牧之便主动提议,趁天子还没有做下杀人决定之时离开魏国,长公主纵然不舍也只得颔首同意。
马车在宽敞的官道上疾行,长公主安排的地方是齐国边境处一个小小的村庄,那里如同世外桃源,不受外界的纷繁所扰,至于所谓的国仇家恨,更是不被放在眼中,村子里的人一心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如贺牧之无任务,他自然是愿意在这种清静之地生活,可偏偏他得接近权力的中心。
这一处偏离帝阙,连京中的消息都经过半月乃至于数月之久,才能够传入到耳中。贺牧之找了个理由将长公主的人马支回到魏国,而他自己也开始寻思着如何接近那权力的中心。说来也巧,他到了村子才几日,便听得京中来了人,说要四处征集美人儿,给贺修齐填充后宫,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提到了这村口的红袖姑娘,便一队人赶着来查探实情。
红袖入宫的事情已经更改不得,可到底是谁陪同红袖入京,便成了一件难以决定的事情。红袖还有个弟弟,她的那对父母不要荣华富贵,保不住女儿总希望儿子在膝下安稳地活着,村子中其他人都是这等念头,也便无人陪衬着红袖姑娘去京城。虽说无人陪同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可二老担心红袖的安危,就在村子中四处求人,这正好合了贺牧之的心意,他以红袖义兄的身份一同前往。
奉了天子命令四处搜罗美人的,是相府中的人。如今的天子就是在这位相爷的帮助下,才能够越过太子登上皇位的。此人阴险狠毒,好色贪财,一味做些败坏纲常的恶事,这等名声传到了魏国。也亏得魏国皇帝不是个有雄心壮志的,要不然按照齐国君臣这等狼狈为奸的丑恶模样,都城迟早被铁骑踏平。
相爷是有心扶持下面臣子们找来的美人,希望她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因而对顶着兄长名义的贺牧之也十分殷勤。贺牧之因为红袖这层关系,摇身一变成为了相爷门生,走出去好不风光。
原主的模样酷似母亲,与当年的天子并不相似,齐国极少数人见过他的模样,再加上贺牧之本身的气质影响,更是很难让人想到是曾经的六皇子,只以为是小山村中走出来的一个俊俏儿郎。
贺牧之不是一个纨绔,但是他的身份尊贵,见过了纨绔子弟的样貌,也跟着他们学了不少吃喝玩乐的本事。讨好一个奸佞之相远比亲近一个刚正不阿的大臣容易,贺牧之靠着一张嘴以及各种馊主意,博得了丞相的欢心,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作为一个奸相自然是被人记恨的,刺杀之事可从来不少。贺牧之真正靠近相国,是在某一次宴请诸位大臣的晚宴上。莺歌燕舞,笙歌缭绕不断,相府之中灯火通明,酒味和佳肴的香味四下逸散,不料杀机在众人沉浸在狂欢之时骤然出现,携着利刃刺向了相国,底下的侍卫根本就没有救助之机。
冰冷的刀刃映衬着明珠的光芒。
眼见着匕首要刺穿相国的胸膛,垂手站在了一侧的贺牧之突然出手了,他双指夹着匕首,指尖轻轻一弹,便听得一声细响,匕首从刺客的手中击落。相国府上的侍卫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快速地上前捉拿了刺客。
作为救下相国一命的大功臣自然更得另眼相待,加官进爵不消多说。
贺牧之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出来的贺修齐还是不到十岁时的样貌,在岁月的蹉跎下,到底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朝堂上,天子高坐在龙椅上,面容几乎藏在了十二旒冕之下。贺牧之没有抬头细瞧,只是听着那虚浮的声音,便知其人沉迷酒气已经多时,朝堂上的忠贞老臣,大多被他给罢免驱逐,那些动不得的元老,也被气得不去早朝,听那些荒唐言。
天子昏庸,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更加方便贺牧之行事。他明面上是相国的党羽,可是暗地中却也在搜寻着他的罪状,等待着某一日揭开真相。
“为虎作伥,何故?”
闲暇时间上小楼独坐看山,自然是万分惬意,只不过耳畔突然间响起的声音似是挑衅、似是警戒。一杯茶饮酒,贺牧之懒洋洋地掀了掀眸子,见到的是一张不怎么熟悉的面孔。这人年纪轻轻,可在朝堂上的地位却鲜少有人与之匹敌,一来是背后世家实力丰厚,二来则是天子还要靠着他力挽狂澜。
贺牧之摇了摇手腕,看着跟前落座的人,懒洋洋应道:“为名利奔忙。”
“可跟着相国真的能前程似锦么?”那人又问。
贺牧之笑了,他反问道:“那应该投向谁的怀抱呢?富贵名利不过看天子脸色,而眼下,相国才是天子的宠臣,见风使舵乃是人之本性。”
“可这不是君子所为。”
“你觉得一个山村中出来的我,会是一个君子么?”贺牧之啜了一口清茶,又笑道,“我只求荣华富贵,能衣锦还乡。”
那人瞥了贺牧之一眼,笑容意味深长:“但是你想要的真是如此么?”见贺牧之神情不变,他又继续道,“留在魏国的生活不如意,是么?”话音才落下,贺牧之眸中杀机毕现,冰冷的剑刃架在了男子的脖颈上,却依然见他笑容不改,说道:“殿下,您会真的下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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