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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打字：“我要去洗澡……”

六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敷衍他。”

戴沐芳说：“这怎么能叫敷衍他，我本来就要去洗澡了。”

“洗澡两个字带有多明显的暗示意味呀，真是叫人浮想联翩。”

“我如果有得选，绝对不会再要你这种流氓系统。”

戴沐芳换了种说法，打了三个字：就睡了。

六九不满道：“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在耍流氓？这不是你们正常的调侃方式吗？”

戴沐芳换了个姿势，抱着手机打哈欠。“没有人这样调侃我。”

“那你的人生真是太无趣了，”六九又说，“啊，他正在输入中，猜猜他想对你说什么？”

“反正不会是‘我爱你’，真是让你失望了。”

六九：“如果他现在对你说‘我爱你’，我反而要对他失望了。真正的爱情哪儿会这么容易说出口呢？”

结果靳元驹什么也没说，给他发了一个旋转的粉红兔子表情。

“互相都不了解，”戴沐芳看着那只粉红色兔子，心里总有种违和感，“怎么能谈得上爱情？”

“为什么不尝试去了解呢？”六九说，“说一句题外话，我觉得你也不够了解我。”

戴沐芳：“我对ai的隐私没有兴趣。”

“我不是ai！”六九强调。

“你看，你现在能明白我被你说媒的感受了吗？”戴沐芳笑着问。

六九再次被将了一军，有些气愤地保持了沉默。

靳元驹又发来了一个表情，是一个小矮人抱着吉他在跳舞。

“他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表情。”

六九没有回答。

“你在生气吗？ai也会生气？”

六九：“我不是ai。”

戴沐芳又开始笑，但六九没有附和。当靳元驹再次发消息问“真的睡了？”，六九控制他的手指打字：

没有，我在思考人生。

戴沐芳急忙去按撤回：“你乱发什么？”

六九不让他去按，一人一系统僵持着，最后戴沐芳获得胜利，把消息撤掉。

也不知道靳元驹究竟有没有看到，总之他回了个消息。

靳元驹：撤回干什么啊，怀孕了就直说啊.jpg

戴沐芳：“……………………”

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霸道总裁？

“现在该怎么回答？”戴沐芳问。

六九：“或许你可以选择风趣地转移话题。”

问了也白问，戴沐芳只好自己处理：刚刚不是我发的。

靳元驹马上回复：那是谁？你家里有人？

戴沐芳：我养的狗。

六九：“谢谢夸奖。”

戴沐芳扯扯嘴角：“并不是在夸奖你。”

靳元驹大概又笑了有好一阵，才回答：你的狗会思考人生，那真是只可爱的狗。

戴沐芳：“……”

六九又说：“为什么你们今天晚上都喜欢夸我？”

“……”

戴沐芳扔下手机，爬起来去洗澡。

热水澡总算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得到了缓冲。

六九再次在浴室里播放莫扎特的圆舞曲。

戴沐芳懒懒地说：“你很喜欢莫扎特？”

“我只是觉得他的作品更适合让你舒缓身心。”

“我现在想看看剧本。”

六九：“好的，正在为您转换为电子版本。”

这大概是这个系统唯一省心的地方，戴沐芳可以躺在浴缸里，仰着头看已经被投放在了悬空屏幕上的文字。

剧本他很熟悉，讲的是一个有三重身份的男主，在几个阴谋之间徘徊，他利用朋友，也被朋友利用，被爱人背叛，也背叛爱人，从正义的一方变成了一个徘徊在善恶之间的人物，又用生命维护了他心中的正义。

他至今还记得曾经和陈青好一起讨论剧本时，那种被角色魅力所征服的感觉。

这是个复杂而纠结的主角，他一贯秉持正义，却发现自己的正义并不纯粹。

刚登场时，他是完美的：俊美，有能力，待人接物都能毫无破绽。

但随着身份一层层被揭破，他作为人的一面也越来越明显，他因为同行的死而愧疚，因情感的纠葛所以有爱恨。唯一的弟弟过世是点燃高潮的导火索，他逐渐失去了理智，任由阴谋发酵，酝酿了一场灾难。

但故事的最后，他被一个孩子天真的哼唱打动，毅然决然去力挽狂澜。

曾经有人说，人只有在面临死亡时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

死过一次后再来看这个故事，倒是让他理解了更多的东西。包括主角为什么在接受爱人的背叛时会显得那样平静，在弟弟去世时也格外冷漠。

再来让他演一次，他绝对可以演得更好。

音乐声渐渐停了下来，六九说：“您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靳元驹？”

“不。”六九说。

戴沐芳不喜欢被吊着胃口，裹着浴袍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果然是钱益。

钱益发的消息很简短，只发了三个字，带着疑惑，带着试探：戴沐芳？

既然有了个开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戴沐芳省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我，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见一面。

曾经有误会的老友，哪儿能这么快冰释前嫌，钱益的回复仍然小心翼翼的：什么时候？

戴沐芳：你还在国外吗？

钱益：今年年底大概会回来筹备一部纪录片。

“你不直接问他吗？或许现在就能了解到真相。”六九说。

“不了，”戴沐芳说，“我今天太累，没有精力去接受别的消息。”

又或者说，他所有的犹豫都是因为害怕听到他意料之外的消息。

怀疑一个人是痛苦的行为。

但他今天第一次没有和谢文生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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