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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遥遥相望, 雷岱和谢子麟却都惊错不已。

他们没有窃窃私语而是用一个仓促的眼神交换了心头的诧异，卓涅心已经再上三阶。

雷岱抬腿跟上, 可忽然, 卓涅心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她发现自己来到和梦中一样的场景, 只是这次，黑斗篷摘下后，辟元君近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让人恐惧, 她直视那双和公山师姐如出一辙的眼眸, 扬声道：“我看起来不像爱读书的聪明人，但我这一百年的确看了不少手稿, 你这不是禁制，而是叫作化境的异术, 虚离空间, 是非常高深的法术。”

“我为救阿萦修习许久，世间大概唯我精通此术。”辟元君笑纳了卓涅心的夸赞。

“可你为什么没有成功？”卓涅心问得是他要带走公山萦的事。

辟元君只是微微抬了抬嘴角，“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成功？”

这次卓涅心愣住了。

她是太过于相信有衡殊加持的山阵了吗？又或者是她一直盲目相信的人其实是衡殊。即便此时此刻, 拿面前辟元君去比自己已然飞升的师父，她仍然觉得衡殊更胜一筹, 但辟元君则不像在故弄玄虚。

“我不信。”她有话直说, “你不如我师父厉害。”

“我们所求的是不同的终极, 无法用实力高下比较, 但如果我同意你的说法能让你平静, 那也无妨。事实上我也的确没破坏过浮阙山宗的大阵, 我当初也十分奇怪, 为什么一个早有飞升之能的人要选择留在微末的世间，直到我遇见了你。”

辟元君慢条斯理的话语没能让卓涅心放松警惕，“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成为他逗留此处的缘由我可以理解，雕琢隐藏在顽石中的璞玉会让人暂时忘记飞升的渴求。从收徒这点来说，他的时运好到我足以嫉妒。”

卓涅心不喜欢他这么说话，她想到和衡殊不愉快的告别，声音都冷了下来，“我们师徒谁走谁留，关你屁事。我公山师姐在浮阙山宗不知道有多开心快活，天阳道君也不是无端逼人父女分离的混账，她必然有她的理由。”

“被人遗弃的滋味或许真的不太好受，我未曾体会，但也知晓你的苦痛，毕竟我曾潜入过你的灵识，雏鸟的眷恋总是要伴随它遨游过所飞翔的全部天空，你无须为此动怒，这也不是我的奚落。你如果心中有疑问，我可以为你解答当做一种诚意。”

“你是怎么进来浮阙山宗的大阵？”卓涅心巴不得结束上一个话题。

“通过你。”

这个话题卓涅心也想结束了。她忽然意识到，衡殊的灵力所支撑山阵所能达到的程度，是她和李重绫二人都无法企及的，在他飞升之后，以辟元君的修为岂不是进浮阙山宗山阵跟回自己家大门一样？

“我第一次进入你灵识时在其中留下了化境的残影，这也是这么多次我能与你顺利沟通的缘由，即便是你师父飞升离去，山阵多年残留的历代浮阙山宗长老的灵力与加持我也一时无法突破，但你的灵识进入其中，我用化境的力量迷惑了山阵，见到了阿萦静。”

卓涅心不喜欢这个借自己当梯子的说法，可她当初被控制时还是个筑基，完全无法抵御化境的墙里，她本想问那最开始那次你又是如何进入，话未出口她已然明了，当年辟元君蛊惑聂易为自己利用绑架公山萦，通过聂易的神识，他自然可以通过化境让自己的神识随意出入。

“但你没有带走公山师姐？”她问。

“她失去的记忆是自己的选择。”

“你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呢？”

“证明我的诚意。”

忽然，迷雾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散去，卓涅心感觉到灵识在被抽离，恍惚过后，她下意识后退，却踩了个空。

她还在台阶上，一脚踩下到一无所有之中，这时，一股力道稳稳拖住她的背，她又重新站稳。

“能突破化境，道宗的晚辈令人刮目相看。”辟元君露出一丝讶异，很快，惊讶变为了意味深长的笑，“不对，你不是道宗的修士。”

雷岱扶稳卓涅心，只看她的安危，漫不经心回答了这个问题，“天清极上宫，雷岱。”

谢子麟也上前一步，将卓涅心掩在身后，“紫垣谷，谢子麟。”

辟元君转过身，朝身后的迷雾走去，乳白的迷蒙之间看不出有路，三人不知是否该跟上。

“天君！”

澄练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上来，她眼中含泪，向辟元君的背影哭喊，“天君，我愿代替萦姐姐被关在道宗，只希望她能平安归来。”

说完，澄练稽首而拜，卓涅心自小没见有人施过这样的大礼，澄练还在哭，肩膀一抖一抖，可怜又虔诚，她哭笑不得，搞得好像真是浮阙山宗弄得她们死别生离……不过转念一想，是这样。

刚才澄练惹她发火的事顿时烟消云散，卓涅心只当她年轻气盛不知好歹，此时却有点恻隐之情，要是抓走她的师姐师兄们，她拼命不成如果能哀求，大概也是愿意低下自尊的。

不知怎么这个想法触动心弦。不，她不会沦落至此，她和天道较劲百年，为的就是四个字：为所欲为。

“你方才是被他拖入化境了？”

雷岱的柔声关切拉回卓涅心的意识，她点点头，“你也知道化境？”

“回去我再慢慢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