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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觉得你不可理喻的时候, 便是你真正领悟剑修境界的时候。
衡殊的话在养伤时，几乎从未离开过脑海, 以前的卓涅心会忍不住烦闷, 但如今, 她连腻歪、无聊和烦躁这样的情绪都已经彻底消失。
当初衡殊能容忍她的脾性可能也不是他们臭味相投，而是对于他来说，不管是谁, 都是一样的, 如果说别人的心是一口井，情感丰富的人井水满, 一颗外界的石子轻轻松松就能激起波澜，心思深的人自然不会如此。
像衡殊的心, 已经干涸到一无所有, 任何情绪他都不会感受到。
自己也在慢慢干涸，从目前荒神寄居的情况看，也只有这样, 她才不会被情绪左右，被荒神趁虚而入。
真是讨厌。
她踢飞小灰墓碑前的石子, 石子滚落山涧, 半点回声也没有。
“你清闲到伤养好了就只闲逛是吗？”
卓涅心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 脖子一缩, 立刻堆笑回头打招呼, “掌门！你出关啦！”
卓涅心伤养了很久, 毕竟被捅穿漏个窟窿的地方是心窍, 她伤养好了，天阳道君居然也出关了，本以为能再拖拖没人提这件事儿，谁知道掌门自己找到青霓涧。
她挠着头，凑上去嘿嘿一笑，“掌门出关啦！你交代我的任务我可都完成了，谷师兄一定告诉你了，我也没给咱们浮阙山宗丢人！”
天阳看她眼睛，看得卓涅心发毛，她一向敬酒不吃吃罚酒，眼看掌门冷眉冷目要生气的样子，卓涅心立刻从喜报的表情切换到愧疚难当痛心疾首，这是她这段时间偷偷练了很久的，“掌门我知道错了，我应该事事以门派为先，应该考虑更重要的事而不是一时激动让自己身陷险境，谷师兄的教诲我铭记于心！”
“你从入宗开始说这种话就和眨眼一样，太频繁，完全没有说服力。”天阳道君不为所动，“听说你谷师兄罚你面壁思过，你思过了吗？”
我只思考了怎么在我不死的情况下搞死体内荒神的一百种方法，但没一个可行。
卓涅心不能说实话，拼命点头，“我可知道自己错了！特别懊悔！每天唉声叹气自怨自艾，悔不当初！”
天阳冷笑一声，“我看你的天赋不该当剑修，更适合修别的。”
“啊？那……修什么？”
“当鬼修啊，你不是把人都能当鬼糊弄吗？”
天阳道君笑得来者不善，卓涅心想，还不如不笑，她没办法，只能放弃抵抗和伪装，捂着头，蹲下，“那掌门你劈吧……我准备好了。”
天阳道君微微一愣，可能是卓涅心这套认罪手法太过于熟练，她倒是有点恻隐之心。
卓涅心等这个雷等了好久，等到的确实温热掌心的轻轻一拍，她的头疼也不疼，抬头看时，天阳道君甚至还有一丝微笑挂在常年冰封的嘴角，“行了，起来，延秋罚也罚过，我也不是兴师问罪来的，你伤好得如何？”
“已经没事了，其实早就没事，具体说是，第二天就死不了。”卓涅心笑着说，这时三灰在她神识里咳嗦一声，卓涅心心领神会，立刻补充，“不过大家担心我这么久，我还挺开心的。”
天阳道君拍两下她肩膀后说道：“你有这份心最好。”
“那个……师姐还是不肯见我，掌门你能帮我说说好话，劝劝她么……”
看卓涅心试探的样子，天阳又好气又好笑，“你师姐闭关去了，也不单单是生闷气，她的脾气不算闷，够直接的了，能被你气这个样子，我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卓涅心顿时觉得衡殊真是个合格的师父，至少没幸灾乐祸过自己吃瘪。
天阳道君的笑容消失，卓涅心知道她要说正事了，赶忙挺直脊背。
“如果我知道她要闭关，是必定不会应允的，只是她如今已经入定，我不能去冒危险破坏她修为。”天阳说道。
“为什么师姐不能闭关？”卓涅心不太能理解。
天阳道君思忖片刻，复又看向卓涅心眼睛，“你知道修毁入魔吗？”
卓涅心心里咯噔一声，表面却装作不动声色。
难道掌门已经知道自己被邪灵荒神附体了？所以才来试探？掌门如果知道荒神也是修毁入魔，成为邪灵，也不算奇怪，但她没有透露半句给自己人，莫不是雷岱说出去的？可她总觉得雷岱是不会说的。
不明用意，卓涅心赶紧点头，先试探再说，“知道，师父以前讲过，但他顺带一提，我顺带一听，没往心里去。”
“你们剑修剑意强盛澎湃，又有唯我立寂，想入邪道除非天大变故，其他根本不可能。”天阳说道，“但许多修士都因为一时妄念郁结，无法纾解，多年修为变为负担，煞气侵体，毁修入魔者不在少数。”
看见天阳道君不是冲着自己来，卓涅心松了口气，但旋即又疑惑不解，“掌门你是要我看着门派上下，提防有人入魔吗？”
“我要你提防的人是李重绫。”
卓涅心彻底傻了，“谁？”
“除了你师姐，还有别人叫这名号？”天阳挑眉。
“那倒没有……不过，掌门为什么觉得师姐会这样？”
“不是我觉得，这是她师父飞升前嘱托我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