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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吗？”雷岱用另一个问题代替回答。
卓涅心认真地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那这个呢？”
卓涅心只觉得雷岱是忽然靠近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进入雷岱的臂弯，靠在他肩上怀中，卓涅心还以为这是个关于她唯我是否被荒神破坏的小测试。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
她回想起从前在灼炼坊，师兄师姐们趁着师父入睡后偷偷跑到开满白花的山坡后幽会，她和师弟师妹就悄悄跟上，在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扔石头出怪叫。
那时候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拥抱会让师兄师姐在月光下脸都红得发亮，后来她也知道两情相悦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常在镇子上看得乱七八糟的旧书和说书里故事也都有讲，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下好了，她自己也体验到被抱的感觉，但问题是，她全无感觉，甚至无法通过过去自己体验过的情绪，在记忆中搜寻相似的感受来指导如今的自己。
她就只能傻站着，飞快思考，要怎么和雷岱解释，她真的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雷岱没有等到她想好解释就松开了手，他终于露出了笑容，但这笑容不是他过去从容温和的笑，满含着卓涅心看得到却看不懂的苦涩和悲伤，“我明白了。”他轻声说道。
“我是不是无意中又做错了什么……”卓涅心看他的眼睛，想找到提示，可除了浓郁不散的凄迷，她在这双熟悉的明亮的眼瞳中一无所获。
“你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别啊……”卓涅心赶忙摆手，“我错，我错！要不然……我去替掌门办完事，回来再找你？你再多抱一会儿？看看我还有没有救？”
雷岱低头一笑，“你不能这样让别人随便占便宜。”
“你又不是别人。”卓涅心认真起来，“你们是我过去认识的朋友，我已经永远不会回到过去的自己了，但我每次回味当初的记忆，都还是视若珍宝……我已经不会被任何人去理解和感受了，同样的，我也不能再去理解和感受任何人，只有记忆把我和你们连接在一起，告诉我，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什么样的追求。我不能没有这些，否则，我就不再是我了，我不要变成我师父的模样，我不要舍弃一切，对我而言，飞升不重要，甚至我想要的，和飞升还背道而驰，我努力强大是给当初的和未来的自己一个交代，我觉得，只要我战胜荒神，这个交代，就要来了。”
卓涅心从来没有这样坦率得说过她的所想所求，雷岱静静地停，静静地看她的眼睛，其实她的眼睛从来没有变过，和他们相遇时一模一样，都带着自信斐然的光芒，烂漫却强大的清澈。
“我相信你。”雷岱终于明白自己从前其实还是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期望卓涅心虽然身为剑修，但至少在唯我圆满前，能与他至少有过一丝的悸动。他所执着的无非是他自己的付出不想一无所获。
就在方才，卓涅心的一番话让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如今的你也很好，真的。”雷岱认真说道。
“一点也不，我从出关后就开始惹从前的朋友生气，几乎惹了个遍……大家一定都对我失望了，可我还不想失去大家。”卓涅心说到这里，自嘲般笑笑，“但其实，我并不内疚，内疚这么复杂的感情，我已经不会再有了，大概因为这个缘故，其实你们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怎么样，就是……还是为过去的自己，有那么一点可惜，毕竟当初我们多开心啊……”
雷岱就像过去那样拍拍她胳膊，“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你的。”
“一般的开心和有趣，不涉及人和人之间的情绪，我还是有的。”卓涅心终于舒展地笑了。
“可是荒神还在你神识之内，我很担心。”雷岱在从魔宗回来后的日日夜夜，其实都在寻找破解这种依附寄生状态的方法，却一无所获，师姐三番四次告诉他不要去做不值得倾尽所有的事，但他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放弃。
卓涅心两手一拍，说道：“对付荒神我其实有点头绪了，不过我眼下有事，你等我去怀阴府办完事再回来找你细说，等我啊！”
雷岱点头。
她整个人都因为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得到理解而舒畅，恨不得哼着歌离开，可刚转过身，雷岱却叫住她，“阿心……你会把和我说过的话和郦师兄再说一次么？”
卓涅心不明白为什么雷岱这么问，干脆不去多想，实话实话，“不说啊！他都不知道荒神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得帮我骗其他人啊！再说，我要告诉他蓝婵还活着的事才是最要紧，其他都可以不提。”
这是卓涅心所见到的，雷岱最抒怀炽烈的一个微笑，好像他所有的快乐都用这一个笑容来承载。
干嘛这么高兴？
她不明白，也懒得花时间去想，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后，脚步轻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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