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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的三灰明白说什么也说服不了卓涅心，只能任由她放出掌控权。沉默之中, 无形力量牵引, 卓涅心亦步亦趋走向无往塔深处。

历代掌门的遗物供奉在各自紧闭的门扉内, 长明烛火幽微, 脚步声在夹击的墙壁间来回, 卓涅心听得见，可却觉得这脚步声仿佛不属于自己，在被控制的一瞬间, 好像有种抽离感让她无所适从，不同于之前撕裂的痛苦，她甚至不需要抗争，荒神也知道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完完全全占有, 并不做这样无谓的努力。

他们的默契来得突然来得安静，一步步走向前方，终于，荒神的侵扰烟消云散, 卓涅心毫不犹豫推开自己站立的地方、面前的旧门。

无往塔少人可进, 无人打扫，少尘灰，却多古苔, 门后房屋内正中立着石碑，深刻几字, 同天阳道君的衣冠室并无区别。

“浮阙山宗第二代掌门云浮道君存留……”卓涅心蹲下查看石碑。

“你听说过这位前辈吗？”三灰问她。

卓涅心摇头揩去石碑上几处厚苔, “我连上一代的前辈都认不全, 更别提千年前这些了，荒神让我来这做什么？”

“你看左边。”三灰说道。

室内左中右三个壁龛内均有存放云浮道君所留的遗物，正对着他们的是旧日衣冠，右手边则是一副陈旧的书法挂轴，左侧的壁龛内陈列着一柄长剑。

卓涅心见到剑有些惊奇，她没听衡殊说过本派还有什么厉害的剑修前辈，不过就算有，衡殊也未必放在眼里，更不会巴巴地特意跟她提上一提。

“这把剑里……也没有剑灵啊……”卓涅心握住剑闭上眼，半晌后说道。

“的确没有，或者说……剑灵已经逝去了。”三灰确认了卓涅心的感知。

“因为这把剑的剑灵曾经是我。”

荒神的回答吓了卓涅心一蹦，她差点把剑掉地上，“你能不能行！在别人神识里突然说话是想吓死谁吗？”她转念一想，不对，这个不重要，“可我听辟元君说，你是一把魔修剑里的剑灵啊，怎么会是我前辈的剑灵？”

“因为我不是唯一。”

“哇，你这话我没法接，说明白点谢谢。”卓涅心不喜欢故弄玄虚。

“这把剑中的我，是最初的我，在多少次辗转存宿不同的剑中，吞噬了许多剑修的灵识和剑灵之后，才是如今的我，你以后也会是我的一部分。”

“你耽误我宝贵的时间，带我来看这个，就是为了警示我你的强大么？”

“不，我只是想见见过去自己的一部分，如果能同时让你明白，这几次你的抵抗是多么徒劳，也不失为一举两得。”

“你可真是傲慢。”卓涅心不喜欢荒神和自己说话的态度，“首先，这几次你没有成功，所以你不能说我是在徒劳，其次，你不该认为我就不如这位云浮前辈，虽然出于尊敬前辈的角度，应该谦让一下，但事实上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和我打一架会是什么结果，你这样武断，实在不像见识多的剑灵。”

“你说我傲慢，你又何尝不是？正是因为云浮足够强大，我才会拥有最初强大的自我，就像你的剑灵，如果不是你师父的实力超群，你的剑灵在与你无法共鸣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承受你凶戾的剑意？”

“你该去给浮阙山宗的弟子去上课，我说真的，你不要在我神识里浪费自己的宝贵经验财富，我身为浮阙山宗的护道长老认命你去管带新弟子授业，你看怎么样？条件优渥，童叟无欺，绝不拖欠你灵石，我这个人特别讲信誉。”卓涅心笑着说道。

她无所谓的态度并没激怒荒神，反而也引来同样的笑声，“也好，你这样说，证明我没有选错人。我已经吞噬了太多毫无价值的神识，我的一直以来的不甘和渴求也该得到回报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怎么会让你失望呢？”卓涅心虽然在笑，可语气又凉又冷。

荒神不再回答，卓涅心下一个听到的声音属于三灰，“为什么方才你的杀意这么强？出什么事了？”

“啊？”卓涅心愣住，“你听不到我刚才和荒神的对话？”

“听不到。”三灰回答，“我一直都听不到你们二人的对话。”

“哎……那我干嘛说得那么有气势，我以为有人在听才放狠话的！”卓涅心拊掌感叹。

三灰的语气没有她那样轻松，“我听不见你们的对话，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这不是好事吗？荒神声音干巴巴又难听，虽然不聒噪可每次一说时分惹人厌恶，听不到也不可惜。”

“意味着他和你的交流在我之上……可能他真的是和你能共鸣的剑灵。”

“你怎么能这么骂我！”卓涅心不满三灰的话，“谁和他共鸣啊？我才不！就算全修仙界剑灵死绝了，我也不和这个神经病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