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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是在第二次公鸡打鸣声后醒来的。
睁开眼睛,拿起手表一看,还不到七点。回家的航班是中午一点,从这里去到市内的机场,得三个多小时,李镇长安排的车子是八点出发,她不敢耽搁,一骨碌爬起床,换了衣服,跑到井水边洗漱。
院子里很安静,小黄狗在屋檐下打瞌睡,奶奶已经出门去渡口,长冬的房门紧闭着,里面亮着灯,一反往常还没出门。
孟夏漱洗完毕,拿着杯子正要去敲门。那扇紧闭的房门忽然咯吱一声打开,长冬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眼圈发黑,一脸萎靡,孟夏愣了下后,眨眨眼戏谑道:“你这是晚上当贼去了?”
长冬抿抿唇,将藏在身后的竹筒拿出来:“这个给你。”
孟夏目光落在他手上,惊讶地接过来,道:“这是笔筒吗?就是你给我做的小物件?”
长冬点头:“嗯,你应该能用上。。”
孟夏抬头看他一眼,笑道:“你别告诉我昨晚你没睡觉,就在赶这个?”
长冬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雕工不是很熟练,做得有点慢,雕得也不是很好。”
孟夏举起手中的竹雕笔筒仔细打量,那上面雕刻得竟是一幅山水,轮廓很眼熟。水上还有一艘木船,雕工算不上多精细,但也绝对称得上栩栩如生。
她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这么厉害?还会竹雕?”说着又弯唇一笑,“不过上面少了点东西。”
“啊?”长冬不明所以。
孟夏笑眯眯指着那小木船:“船上怎么能少了你自己呢,这里还应该有个划船的小人儿。”
长冬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嗫嚅了半晌,看向她,小心翼翼问:“你喜欢吗? ”
孟夏笑着点头:“当然喜欢,以后我学习的时候,一抬头看到这个笔筒,就会想起这个夏天,想起河源,想起大河,想起你和奶奶。”
长冬似乎是重重舒了口气,看向她的黑眸里有笑意荡开:“我们赶紧吃饭,吃完我送你过河。”
“嗯,我先去把这个放好。”
*
孟夏的行李不多,一只箱子,一个背包。
吃过简单的早餐,长冬帮她将箱子从房间里提出来,拎着走在前面去送她。
乡间的清晨像是一幅水墨画,草木青青,微风习习,还没散去的露水,在温柔的朝阳下,闪着晶莹的光。
美好得有点让人忧伤。
渡口边,奶奶已经送走了一波过河的乡民,刚刚从对面回来。
走在前面的长冬,提着箱子跳上船头,接过奶奶手里的竹篙,将船固定得更稳一些,然后才让孟夏走上来。
“奶奶,我要回家了呢!”走上船的孟夏,朝坐在船舷边的老人笑道。
奶奶也笑:“以后有空再来玩啊!”
孟夏点头:“嗯,会的。”
长冬默默看了看她,将船撑离岸边。
他划船划得很稳,孟夏没坐下,站在中央,念念不舍地看向对岸渐渐远离的景致。
远处的山峦,近处的稻田,大河边上的木屋,其中一处就是她住了一个月的房子。
她曾经站在阳台上,看对面的小镇,看流动的河水,看渡口的老人和少年。
这一切忽然就有点像是一场梦。
渡船靠岸,梦也就醒了。
长冬停了船,提着箱子先下,孟夏跟奶奶挥挥手道别,在他后面踏上了岸。
李镇长已经在岸边等着,看到两人下来,笑着要接过长冬手中的箱子:“就送到这里吧!我帮小夏提上去就行了。”
长冬没有松手:“没事的,我拎上去。”
李镇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对他很熟悉,笑着收回手,道:“行,男孩子力气大,我就不跟你争了。”
她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孟夏,笑说:“一个月艰苦的日子总算结束了,你爸爸肯定心疼坏了。”
孟夏笑:“我在长冬家住得挺好的,没觉得艰苦啊。”
李镇长:“看来你比其他几个支教的孩子还能吃苦。”
孟夏道:“主要是长冬和奶奶做得饭好吃。”
“是吧?”李镇长看向低头默默走在前面的男孩,笑着叹了口气,“长冬这孩子多聪明能干啊,可惜不念书了,不然以后指不定也能考上江大,跟你上一所大学呢!”
孟夏听到她说起自己即将就读的大学,忽然就觉得有些惭愧,因为她并非正常考上的江大。
对于上层社会来说,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捷径,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的公平。
于是有学业优异的山村孩子上不了大学,也有她这种高考一塌糊涂却能依靠特殊途径,顺利进入一等学府的孩子。
她当时忽然生出叛逆,无非也就是有恃无恐。然而在山里待了一个月,她不得不为那样的有恃无恐而觉得有些羞耻了。
她没好意思接李镇长的话。
倒是走在前面的少年忽然转过头问:“江大是不是很难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