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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眼前的人“张公子来我府上,有何贵干我的话前几日已讲明白了,这府邸我决计不肯卖。”
张此川眨眨眼睛,摇头道“贱民只是想为之前的礼数不周,登门道个歉。”
我故作客气“没有的事,是本王荒唐了,一时冲动便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没想到吓走了张公子。真要道歉,该我来才是。”
张此川不语,却走近了几步,凑到我跟前看我。
我望着这张曾经日夜惦念的脸,皱了皱眉,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后退了些“张公子”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王爷今日没去粥铺,想来是起得有些晚。正巧我在那儿吃饭,多买了一盅鸡蛋酒,依稀记起王爷爱喝这东西,便唐突地来了府上。也望着前几天的事情,王爷不与贱民多计较。”
我之前没注意,此时一看,发现他手里却是提着一个青方窑的烧酒瓶,沉沉坠在葱白似的手指间。
见我不应声,张此川赶着又道了句“我算是王爷府中半个客,上门拜访提些微不足道的小人情,也是应该的。”
他这样说了,我也只好收下。张此川送了酒,没再与我多言,告辞后便离去了,看来是真想与我道个歉。
三年前他去陇川做巡按,吃酒时与当地一个有背景的权贵有了言语磕碰,我要他去赔礼道个歉,他不肯,只说“唯有当今圣上能责我失职,我做我的事,为何要打点这些不相干的关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唏嘘。果然景致还是原来的景致,我和他两人,却无一个还在原地行走了。
兔子仍在生我的气。我以前常常和他斗嘴,大多数都是说完便忘,这次他整整四个时辰没有理我,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我像一个傻瓜一样蹲在池塘边,在众人或惊疑或钦佩的眼神中哄他“兔子,出来罢,不出来我就将王府的草拔光了,你的苜蓿花木糕我明天就让人倒去猪圈里。”
我看它那瘪下去的毛,看它抖抖索索的背影,知道这家伙肯定已经服气了,只是拉不下这个脸皮回来。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我呆在池塘边哄了半日后,便将他晾在了假山上,自顾自回去睡了。
果然,半夜时我听见有人偷偷摸摸地潜进房中,先去放花泥和苜蓿糕的地方瞧了瞧,见吃的用的还没有被扔走,便放了心。我等到他走到床边,想着他终于可以安分下来的时候,玉兔却在床边停住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闭着眼睛装睡。
又过了很久,玉兔爬上了床,我枕边一沉。他用的是人身,我听他小心翼翼地掀被角钻进来后,很小声地咳嗽了一下,然后喊了声“谢樨。”
鬼使神差地,我没有回答。接下来,我突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了过来,极其轻微地往我怀中挪了挪。我鼻尖尽是苜蓿花的香味,玉兔整个人贴着我,畏寒似的不动了。
可现在是初秋,不是三九寒天,哪来的寒冷之说。我正要睁开眼睛开口说话时,又感觉到玉兔变回了兔形,神气活现地在我怀中蹦跶了一下,寻了个舒坦的姿势停了下来。
我松了一口气,半夜时翻身,又将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往怀里带了带,用胳膊圈好。第二天我比他早醒,提前穿好衣服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等他。
他醒过来,我端着鸡蛋酒和苜蓿糕,冷漠地道“跟老子和解,你不说话就没得吃,鸡蛋酒也没得喝。”
兔子打个滚儿变成明无意,自己伸展着套好了衣衫,紧紧抿着嘴。他去路被我堵着,除非他从此呆在床上不下来,只要我不开口,他都得从我身上爬过去。
我作势要将手里的碗筷丢出去,他一把将我拉了回来,总算是开口了“我不喝鸡蛋酒。”
之前喝得好好的,眼下就开始挑食了。现在正是决定战争进程的关键时刻,我决定以后再来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他顿了顿,又蔫蔫地抓住我的手,摇了摇,我看他神情,似乎是想说“我们和解罢”。
可是他没有,他只垂下眼睛,像昨天夜里那样很小声地喊了一声
“谢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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