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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男生一看就不超过二十岁, 被他俩人高马大的左右夹击，吓得快『尿』裤子了。”
学校冷饮店内，舒昀起下半场的候鄢叔叔和鄢南两个人在看台上吵什, 郑岚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 转脸又始话公儿子：
“你们两个年纪加起来都快八十岁了, 怎着, 还想在人家学校里闹事打架啊？”
鄢霖和鄢南父子俩都不说话，乖乖挨训。
舒昀手伸到桌子下面勾住鄢南的小指头，趁旁人不注偷偷给他送了个飞吻。
这一幕刚好被目光如炬的鄢董事长捕捉到了。
呵呵。
蠢儿子, 等你结婚之后, 看你婆训不训你。
“公。”
郑岚唤了他一声, 左手也『摸』到桌下攥住了他的指尖，
“你不是订了大利餐厅吗？快到点了吧？”
鄢霖立刻回握住妻子的手：“嗯, 我让司机车进来接。”
训就训吧, 打是疼骂是爱，婆不训理难容。
两对情侣假模假式地互相邀请共进晚餐，四个人中只有郑岚是真心的，鄢霖不想和小两口一起吃饭，小两口也不想和两口一起吃饭，客套了没几句就道扬镳了。
饱餐之后，郑岚又拉着鄢霖去商场逛街，给他买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漂亮衣服, 战利品堆了整整一后备箱。
司机车送两人到家, 鄢霖跟在郑岚身后下车, 走到家门口却不进去。
“我还回公司处理点事儿。”
他站在一级石阶下，朝妻子勾了勾唇，
“你先回去吧。”
郑岚点了点头, 佣人已经将别墅大门从里打，她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转头：
“那你几点回来？”
鄢霖听罢，整个人愣在原地。
结婚二十余年，这是郑岚第一次关心他晚上几点回家。
“大概......”
他鲜见地紧张起来，
“深夜十一点左右吧。”
“好。”
她也没说等不等他，得到回复之后就转身跨进了家门。
房门闭合后，鄢霖站在寂静的家门口伫立了好几钟。
他活了五十三年，五十三年间发生了数的事，公司上市、进入世界五百强、他个人身价破千亿......种种辉煌成就，都比不上郑岚随口一句话给他带来的满足感。
鄢霖沿着原路折返，月光将他身前的小路染成缥缈的银灰『色』。
从这一刻始，他好像再也承认自己是个工作狂了。
完成工作不再是为了创造多大的成就，这个责任以后交给接班人去承担吧。
他年纪大了，差不多该做个普通人了。
完成工作，只是为了早点回家已。
-
一年后，某个光晦暗的清晨。
不到早晨六点，向来睡到自然醒的郑岚接到一通电话之后猛地撑坐起来，用力摇醒了身旁的丈夫。
鄢霖很快清醒过来，听到她焦急的哭腔，立刻穿衣服下床，联系下属订了最快一班飞往容州的航班。
直到上了飞机，郑岚的情绪才渐渐平缓下来。
她窝在鄢霖怀里，睛哭得通红，冰冷的手被男人捂得半暖不凉。
“会没事的。”
鄢霖搂着她的肩膀，下巴轻抵着她额头，声音温柔缓慢，
“爸这一生清廉直，做了数好事，他和妈还说给鄢南带曾孙，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郑岚在他柔软的衣襟上抹了一把泪，用力点了点头。
下飞机的那一刻，郑岚颤抖着关掉手机飞行模式，果不其然，十余条消息接连不断地跳出来。
她不敢看，鄢霖就稳住心神帮她看。
“抢救过来了。”
他的音调拔高了不少，同长舒一口气，
“你看，妈给你发的短信，早晨九点十一，现在送进icu看护了。”
“呜呜呜......”
郑岚还坐在飞机座位上，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icu一只允许一个家属进入陪护，郑丛山住了好几，郑岚一都没挤上，实在抢不过她妈。
直到父亲从icu转到普通的vip病房，郑岚和鄢霖才见到突发脑溢血、在鬼门关『荡』了一圈又被拉回来的郑先生。
郑岚好不容易才把母亲劝回家休息，自己坐在病房里一陪就是一整。
vip病房除了病床之外还有一张家属床，安置在电视壁后面的小隔间里。
郑丛山转到vip病房的第一个夜晚，郑岚趴在父亲床边眯了会儿，鄢霖去外面完会回来把她吵醒了。
两个人一起坐到窗台下面的小沙发上，手牵着手。
鄢霖不在的候，她总能稳住，可他只一回来，她就想哭，想在他面前尽情地释放脆弱。
哭了不知道多久，郑岚睛痛，鄢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水递给她。
漫漫长夜，她靠着丈夫的肩膀睡了一觉，不到一小就醒来。
“你明还高层例会吧？”
郑岚捏了捏他的大手，
“去床上睡吧。”
鄢霖摇头：“你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照看爸。”
“我不，我睁睛看不到他我就不安心。”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郑岚听罢，将脑袋枕进他肩窝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闭上睛。
等她再睁的候，已经蒙蒙亮了。
她睡惯了柔软的大床和鹅绒被，坐着睡觉令她腰酸得厉害。
郑岚稍稍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身旁的男人为了让她枕得舒服，一整晚都挺直着腰杆，纹丝未动。他现在闭着睛，也不知道晚上究竟睡着了没有。
“公？”
郑岚伏在他耳边轻唤了声，“你进去躺一会吧，求你啦。”
鄢霖几乎立刻就睁睛，声音十干哑：
“你陪不陪我？”
郑岚没有说话。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侧，将她往自己身边捞了捞：
“别怕，爸已经没事了。”
郑岚双手揪着他的衣袖：“嗯，公，你也辛苦了。”
“我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
鄢霖叹了一口气，语气十诚恳，
“我的母亲很早就不在了。她走的那一年，我心里再也没把那个男人当做父亲。我和你结婚的候，用了些不当的手段，让你很不心，这点我言辩驳。但是我们婚后这多年，我早已经把你的父母当做我的亲生父母。岚岚，为他们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嗯......”
郑岚紧紧搂住他的腰，忍不住又红了。
心里的痛苦和担忧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担的地方，她只想完完全全地依赖身旁这个男人，不仅担痛苦，还共享快乐，想给他洗手作羹汤，带着他踏遍世界地图上她曾经向往独自旅游的每一个角落。
父亲会没事的。
她终于劝住了自己。
也终于识到，自己实在不应该和母亲抢icu陪护的那几次机会。
“公，我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