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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凡在电话那头装糊涂：“什么消息啊？我朋友没跟我讲呢，难道你听说了什么？”
秦锋才不信他的连篇鬼话：“孙主任，你这样‘无中生友’就没意思了。我大胆猜一下啊，纪书记暂时不离任，那就是和即将退休的郭乡长有关吧？古岳是不是要来当乡长？”
“咳咳，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清楚。你可别乱打听，小心犯忌讳。”
孙一凡哼哈敷衍了几句把电话挂了，秦锋咂摸着这事情八九不离十。
前年古岳去市直机关已经解决了正科级待遇，年底还拿了优秀荣誉，按照破格提拔优秀年轻干部的条件，他还缺少正职领导岗位的经验。
西御道乡乡长这个位置可太适合他了！
他翻了翻古岳的微信朋友圈，发现一片空白，对方设置了仅三天可见。
想要发个祝贺消息，侧面求证一下，又觉得唐突，想起孙一凡说的某些忌讳，他忍住了：“唉，同人不同命啊！”
他看看半个太阳已经被西山头挡住，便跑去只有钱长贵看店的小卖部买了六罐青岛啤酒，随便抓了包花生和卤鸡爪。
老钱不善言辞，又想讨好秦锋，结账的时候抹了2毛钱的零头。
秦锋心情不佳，没给他好脸色，照价付款拎着步行去了大槐树下。
“拐子叔”一天到晚不厌其烦地坐在那隆起的树根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秦锋搬了个石头过来，倚着大树坐下后开了罐啤酒递过去：“来，咱爷们喝一杯。”
“拐子叔”喝了一口，嫌弃地放在一边，与喝酒相比，他更中意卤鸡爪。
秦锋轻笑一声，自己仰脖子一口气灌了半罐青啤。
他看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开始絮絮叨叨发牢骚：“我和古岳一般大，我工作比他更努力，年终考核成绩也比他好，凭什么他去了市里直接升正科，我就下乡镇了？”
“拐子叔”懵懵懂懂，只会咧嘴笑：“咦，杠赛来！”
“一点儿都不赛！他现在也要来西御道乡了，直接成我的顶头上司，你说尴尬不？就好像我们俩一起上小学，五年后我才升到二年级，抬头发现人家直接当我班主任了！”
他把喝光的易拉罐捏成麻花状：“古岳这一步走得妙啊，今年当乡长，明年接任书记，再熬上两三年调到县里或者市里去就直接是副处级干部了，我呢，没准儿我一辈子就在这村里打转了。”
看着只顾啃鸡爪的“拐子叔”，秦锋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区别，活得还比他累，忍不住感慨：“有时候真想辞职算了，像你这样一下子就少了无数麻烦，也没了许多尴尬。”
“拐子叔”可没听他说什么，啃完两根鸡爪，抓了把花生，一瘸一拐地走了。他一到傍黑天就回家，绝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耽搁。
秦锋自顾自地喝酒，就着花生米，看着巍峨的山、静谧的村、袅袅的炊烟和“拐子叔”的背影，忽然又自嘲：“可别傻了，辞职后连这里都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自始至终都不是这个村里的一员！”
他摸出手机来，看着侯海燕的微信头像，想想她之前给自己提醒过的每年一度的“公务员遴选”，这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他看看日历才发现，距离侯海燕的提议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自己除了第一天夜里发愤图强一番，后来就变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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