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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报应不爽贾文和半伏在地上,将那份协议草案的副本铺开,仔细看着。他细长的双目光芒微闪,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把草案看完。

贾文和推开文牍,“裂土封国。不意程侯之威,一至于斯。”

贾文和这声“程侯”,让程宗扬心花怒放,这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到,当场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下面。

“老贾,来跟我混吧,绝不屈了你的才华!”

贾文和淡淡道:“此议若成,程侯便是众矢之的,若换作贾某,定然寝食难安,真不知程侯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程宗扬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你吓唬我?”

“程侯匡扶王室,功高难赏,”贾文和点了点那份协议,“方有此议。程侯不思进取,转而求田问舍,逐利自污,亦不失为自保之术。然程侯挟不世之功,却行商贾之事,如圈中之豚,求食而肥。安能长久?”

程宗扬火气直冲脑门,这家伙居然把自己比作肥猪?有我这么精壮的猪吗?

贾文和对他的脸色视若无睹,他抬袖咳了几声,“行大事毫不惜身,弃权柄有如敝履,视小利却如性命——贾某不才,真不知程侯是上古之贤人,还是鼠目寸光之徒。岂不闻天予不取,反受其殃?”

程宗扬好不容易才忍下这口气,“大家理念不同,光靠嘴巴,我也说服不了你。这样吧,等你伤势好些之后,我派人送你去临安、建康、江州游历一番,让你看看我这肥猪有多壮。”

贾文和眼中光芒一闪,“江州?”

“没错。”程宗扬道:“我的。”

江州之战是六朝近年来的大事,贾文和当然不会没有听说过,以一城之地,数千之众,力拒数万宋军精锐,消匿多年的星月湖大营初露峥嵘便震动六朝。假如江州真的属于这位程侯,他的实力和目的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既然如此,程侯不若弃舞都,而取此地。”

贾文和在地图上一指,正是宋国丹阳对面,毗邻云水的大片区域。

程宗扬仔细一看,好嘛,你这还是操着心要造反啊……贾文和指的地方位于汉国最南端,与江州南北呼应,进可攻,退可守,要不是自己没有造反的打算,还真是块宝地。

“皇图霸业吗?”程宗扬语带感慨地说道:“吕巨君胸怀大志,如今悬首东阙;刘建身为诸侯,如今悬首北阙;董破虏豪勇盖世,如今悬首西阙。吕冀运气不错,现在囚于北寺狱,只等一杯鸩酒送他上路,还能留条全尸。”

程宗扬站起身,望着外面的宫阙,“我对皇图霸业没兴趣。强如董破虏,智如吕巨君,贵如天子,尊如太后——他们用过手机吗?上过网吗?杀来杀去,不过蜗角之争。”

贾文和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我想走一条新路,一条不同于帝王将相的新路。我知道这条路能走得通,也必须走得通!”

程宗扬转过身,“文和兄,我需要你来帮我。”

…………………………………………………………………………………“师傅!”高智商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行啊,去小云那里浪了两天?”

“师傅,你可冤枉死我了。”高智商叫起了撞天屈,“我跟义纵那小子满洛都去找宁成,别说去浪了,连觉都没怎么睡。”

程宗扬连忙道:“找到了吗?”

自己如今虽然控制两宫,但最大的问题是朝廷里面缺少自己人,势单力薄。

董宣算一个,但第二个就暂缺了。宁成身为大司农,又在政变中入狱,算是大半个自己人。可没想到他那么大一个官,居然一点都不顾体面,连汉国官场多年的潜规则都不理会,抽冷子砸了枷锁,跟个小流氓似的越狱了。

“刚打听出来的。前天有人拿着伪造的文书从夏门逃走,听那人的相貌、身形,多半就是老宁。”

宁成这家伙……还真是个人物。洛都之乱死了那么多人,他一个罪囚竟然顺顺当当逃出城外。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笑到了最后,否则也不会逃的那么快。

“师傅,还追不追?”

“追!追上告诉他赶紧回来当官,还当他的大司农!”

“成!”

“哎,你就别去了。要你办的事还多着呢。”程宗扬道:“你去见程郑大哥和赵墨轩,让他们尽力往洛都调运粮食、酒肉、布匹……各种物资越多越好。还有,眼下还有件大事,老秦和老班都要留在宫里处置,宅中那边还需要秦夫人坐镇,你一会儿顺便护送秦夫人回去。”

“这事好办!师傅!你就放心吧!”高智商说着高声嚷道:“富安!富安!

你个狗才,又死哪儿去了?”

“这儿呢!在这儿呢!”富安跟着自家衙内跑了几天,这会儿刚回来收拾一番,听到衙内召唤,连忙拎着食盒一溜烟地跑来,先从怀里掏出个手炉,塞给衙内,又打开食盒,取出几样糕点,“赶紧先垫垫。”

高智商接过来往嘴巴里一塞,含糊说道:“师傅,我去了!那啥——晚上我去小云那儿,就不回来了。”

…………………………………………………………………………………武库燃烧数日的大火终于熄灭。漫天阴霾散去,京城洛都也迎来了久违的阳光,笼罩在城内多日的肃杀气氛一扫而空。

洛都人口百万,食指浩繁,每日所需的口粮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不用说眼下天气严寒,还需要生火取暖。天子驾崩之后,引发的动荡导致整个洛都封城数日,内外断绝,许多人家已经断炊。

乱事方定,安抚人心是第一要务。董卓授首,胡骑军入城稳住局势之后,司隶校尉董宣立刻下令,打开城外的常平仓,组织隶徒将粮食运入城中,全力接济百姓,并且大开城门,允许百姓出城拾取柴草,生火御寒。

市井间活跃多日的游侠儿们突然变得沉寂,倒是商贾们仿佛嗅到什么风声,从躲藏多日的坊市中钻出,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扶危济困,与官方全力合作。

多方努力之下,民心很快稳定下来,各处紧闭的坊门陆续打开,街上也多了行人的踪迹。虽然许多人眼中还有疑虑,但看到名震洛都的卧虎董宣亲自带人在街头巡视,些许不安也像道旁的残雪一样逐渐化去。

董宣与凉州军搏杀时被刺中腹侧,伤势与金蜜镝如出一辙。属下拼死相救才保住性命。他顾不得重伤在身,草草包扎之后,便率领隶徒在街头奔走,传谕四城,宣告诸逆已然伏诛,天子不日即将登基,届时大赦天下,百姓皆有赏赐。

程宗扬望着车窗外的人群,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动乱平息之后,董宣第一时间就求见皇后,被他借口皇后殿下凤体不适,搪塞过去。但三五日还能勉强应付,如果天子登基,赵飞燕还不露面,只怕刚平静下来的局面又要再生波澜。

程宗扬放下车帘,吩咐道:“去北寺狱。”

北寺狱的内侍已经尽数换过,如今狱内都是单超、徐璜、唐衡等人的心腹亲信。刘骜最亲近的五位中常侍,左绾、具援死于战乱,剩下三人在乱事中都牢牢站在长秋宫一边,忠心可鉴,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名内侍躬着腰道:“……人犯乖得很,既不胡乱打听,也不多嘴瞎问,老实待在里头,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这会儿正睡着呢。”

程宗扬往牢房内看去。果然陶弘敏正蒙头大睡,被衾虽然不是簇新,好歹也算乾净。那些内侍早已接到吩咐,通常从犯人身上榨油的手段全都收拾起来,倒没让他受什么委屈。

程宗扬笑道:“五爷,你倒是好睡,心真够宽的。”

刚被内侍叫醒的陶弘敏没有半点恼意,脸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有屋住,有衣穿,还有人管饭,能不宽心吗?你瞧,在这儿两天,我还胖了呢。”

“不愧是大富人家出身,知道保养。换作别人早就肝颤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是胖还是瘦了。”程宗扬说着咳了一声,故意板起脸,拉长声音道:“知道我来干嘛的吗?”

陶弘敏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恭喜赵皇后了。”

程宗扬竖起大拇指,“明白人,一点就透。”

内侍已经打开狱门,程宗扬走进去,在陶弘敏对面席地坐下,“知道我为什么留五爷小住几日吗?”

陶弘敏也理了理衣冠,屈膝坐好,正容道:“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劲。

“跟黑魔海合作是谁的主意?”

“广源行组的局。我们陶家在晴州多少有点份量,正好在这边也有生意,便有人找到我。”

“是五爷自己的意思,还是族中的意思?”

“我自己拿的主意。”陶弘敏道:“坦白说,我当初也想拉你入局。”

“龙辰是谁的人?”

“这个恐怕没什么人知道,但这次应该是广源行出的钱。”

“帛十六你认识吗?”

“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陶弘敏没好气地说道:“不但认识,还是打小的玩伴,熟得穿一条裤子。”

“他人呢?”

“那混蛋贼得很,还没开打就跑了。说是老爷子病重,急着回去争家产。”

陶弘敏满腹牢骚地说道:“谁知道他扔下这么个烂摊子,活活把我给坑了。”

“我想找到他们。有路子吗?”

陶弘敏毫不犹豫地说道:“会馆。”

程宗扬笑了起来,“五爷住了这么些天,估计也烦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会馆休息。等过几日闲下来,我们再聚聚。”

这是让自己领路啊。陶弘敏倒也光棍,“得,吃了你好几天,也不能白吃。

老五这回算栽了,躺倒挨捶吧。”

陶弘敏痛快走人。其他人脱不开身,由刘诏和郑宾负责护送。名为护送,实际是去追拿广源行的漏网之鱼。

不过程宗扬对能不能抓到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隔了两天,该跑的早就跑了,无非是尽人事而已。

北寺狱内囚犯还有不少,当初赵王的罪属已经被处置过,如今关押的多是刘建的家眷。他称帝之后,把江都邸的家眷一并带入宫中,刘建势败被杀,这些人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收押,就近关入北寺狱-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附逆的大臣,比如师丹,还有昔日的绣衣使者江充。这些人都在大辟之列,会在接下来的数日内陆续伏诛。

愿赌服输,程宗扬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走到最里面一处监牢前,望着牢内的囚徒——大司马、领尚书事、襄邑侯,以行事肆无忌惮而着称的外戚吕冀。

吕冀戴着木枷,手脚也被镣铐锁住,他浓密的髯髯多日未曾打理,上面还沾着菜汁饭粒,比起当日的裘服锦衣,意气风发,显得狼狈了许多。不过他身陷囹吾,神态兀自桀骜,看着程宗扬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程宗扬像看一头猎物一样看着他,“吕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吕冀咆哮道:“我要见阿姊!”

程宗扬拿出一份诏书,“这是你阿姊的手谕。来人,给大司马念念。”

旁边的内侍接过诏书,扯着公鸭嗓子道:“太后懿旨:宫中乱起,吕冀处置不当,着令赐死。”

吕冀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嚎叫道:“我不信!你们敢矫诏杀人!我要见阿姊!放我出去!”

“想出去?”程宗扬笑了起来,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好说。”

…………………………………………………………………………………一辆黑漆朱绘的宫车辘辘驶过长街,沿着宫中的御道一直向北,穿过重重宫禁,来到一扇深黑色的大门前。

内侍早已接到几位中常侍的吩咐,一大早就在门外守候。见车马过来,赶紧推开大门。

紧闭的大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哑”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小巷阴暗而又潮湿,两旁是低矮简陋的房屋。在气势恢弘的汉宫内,这些房屋完全属于异类,低矮得就像半埋在土中。房屋与巷道都由青石砌成,年深日久,表面遍布青苔,半朽的屋檐彼此靠在一起,几乎遮蔽了天空。大门一闭,整条窄巷都被笼罩在阴影下,即使正午时分,也不见天日。

此时巷道两侧已经跪满了人,除了几名身着乌衣的内侍,余下尽是女子。她们大都三十余岁,虽然芳华将逝,仍能看出昔日的阿娜美貌,只是她们的目光或是惊惶,或是疲惫,或是木然,再没有曾经的灵动。

车门打开,一双薄底快靴落在踏板上,然后一跃而下。

内侍伏身施礼,“奴才叩见上官。”

后面的众女也齐齐伏身,“罪奴见过上官。”

“免礼。”声音意外的年轻。

众人直起腰,目光上移,只看到一人披着玄黑色的熊皮大氅,脸上却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

那人站在大门处,阳光从他背后射入,将他身影照得闪闪发亮。在他头顶的门楣上,挂着一方匾额,匾上黑色的字迹颜色已经脱落大半,从残留的刻痕上,勉强能辨认出上面写着两个字:永巷。

众人齐齐伏下身,他们只知道今天有一位身份极要紧的大人物要来,却没想到来人会戴着面具。能够使动几位中常侍,偏偏还要掩藏身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要在永巷做的事绝不能泄漏分毫。

众人加倍小心,眼睛都不敢乱看。一名内侍伏身禀道:“禀上官,北宫历年被打入过永巷的妃嫔宫人,共一千三百七十人,如今尚存二百六十一人,按单常侍的吩咐,小的已将其尽数召至巷中。”

戴着面具的大人物点了点头,然后穿过人群,踏入巷内。

巷子正中是一处圆形的空场,此时已经按照吩咐事先摆好坐榻,铺好锦垫,旁边还放了两只熏炉,用来取暖除秽。

程宗扬走到榻前,撩起大氅,拂衣坐下,隔着面具往下看去。

数百名女子鬓发如云,黑压压跪成一片。最前面一名美貌的少妇,正是董昭仪。先帝内宠极多,有名份的妃嫔便有二十余位,然而此时尚存的不过三五人而已,自董昭仪以下,尽在此地。

董昭仪先时也曾被打入永巷,吃过苦头,一来年轻貌美,二来屈意奉迎,被当时的永巷令吕冀开恩,赦免放出,今次不知为何又被召来,心下不免忐忑。

意识到扫来的目光,董昭仪扬脸露出一个媚笑,红唇却禁不住微微发颤。

那人开口道:“我这次来永巷,是奉两宫之命巡视传谕。天子驾崩,新君继位。皇后不日将移居永安宫。太后与先帝一众嫔妃,移居长信宫。皇后下诏,天子登基,大赦天下,永巷的罪奴一并赦免,复其旧位。”

下方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不敢作声。

“其二,太后听闻原永巷令吕冀罔顾国法,咨意妄为,大为愤怒,命本官前来查实,予以严惩。你们若有冤屈,尽可陈诉,自有太后为尔等作主。”

程宗扬说完,巷内依旧静悄悄一片,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程宗扬微微皱起眉,这些女子显然久经磨难,戒心十足,轻易不会相信旁人的言辞。他重重咳了一声,随行的内侍立刻叫道:“带人犯!”

巷口传来“哗哗”的铁链声,接着一名身材肥壮的囚犯被拖了进来。那囚犯戴着重枷,披头散发,口中塞着一团麻布,鼻翼鼓胀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他两眼赤红地瞪着众人,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魔。

两旁的女子一阵骚动,不少人看到他的面容,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几名内侍架着吕冀,将他拖到戴着面具的上官面前,按倒在地。

一名内侍打开诏书,尖声念道:“皇后谕旨:大司马吕冀为人跋扈,性情凶恶,素来倒行逆施,目无法纪,其罪当诛。今奉太后旨意,着令吕冀赐死。家产藉没,家眷入永安宫为奴。”

永巷内一片死寂,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有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毕竟她们已经在吕氏的阴影下度过了漫长岁月——几乎有三生三世那么长。

在众人不安的目光中,一名盛妆打扮的女子被带入巷中,她身着华服,腰间悬着一组精美的玉佩,衣饰一如王侯贵人,只是双腕戴着铁铸的镣铐。

“太后懿旨。”内侍尖细的声音在巷内回荡,“永安宫奴孙寿,年二十三,未育,系罪臣吕冀之妻,封襄城君,以罪当诛。姑且免死,着即发配,赏功臣为奴。”

孙寿屈膝跪在新主人面前,罂粟女当场摘去她的发钗、环佩、饰物,剥去华服,剪去一绺长发,将她从高高在上的封君降为奴婢。

孙寿一脸柔婉的俯首听命,就像只被驯服的羊羔一样乖巧温顺。旁边的吕冀目眦欲裂,口鼻中发出“唔唔”的怒吼声。

罂粟女一边扯开孙寿的长裾,一边笑道:“大司马的模样好吓人呢。可惜,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保不住自己的夫人啦。”

吕冀挣扎着试图站起,却被几名内侍死死按住。

“你不服气?”程宗扬抬手指着周围的女子,冷笑道:“你凌辱这些女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吕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双手扳着木枷,将铁镣拽得铮铮作响。

程宗扬冷冷看着他无谓的挣扎,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轻蔑,“眼珠瞪这么大,就让你看仔细好了。脱了。”

罂粟女笑道:“寿奴,主子命你裸身服侍。”

孙寿看了主人一眼,满脸都是乞怜之色,可主人对她理都不理。无奈之下,孙寿只好听话地解开贴身的小衣,在一众内侍、永巷罪奴面前脱得一丝不挂。

众人神情各异,目光混杂着惊讶、疑惑、不解、恐惧……孙寿的位置与董昭仪近在咫尺,看着那名身份仅次于两宫的尊贵女子沦为奴婢,裸露出雪白的肉体,董昭仪脸上的媚笑越来越淡。这样的一幕在永巷绝不少见,事实上,自己就几乎在同样的位置,做过同样的举动。只不过当时高高在上的太后亲弟,此时正三木束身,跪在地上。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吕氏真的败了?天啊……天啊……”说着抽泣声变成了嚎啕痛哭。

惊理悄无声息地出现那名女子身旁,一手抚着她的背,一边柔声道:“吕贼猖狂多年,如今上官特将其引至永巷问罪,好让受其凌辱的众人亲眼作个见证,如此好事,这位姊姊为何哭泣?”

在惊理的安抚下,那女子泣声道:“奴婢是宋贵人殿内宫人,当日宋贵人得罪了襄邑侯,被他打入永巷,裸身示众,宋贵人不堪受辱,投缳自尽……”

“我家主人也是……”另一名女子硬咽道:“我家主人当日就在此地,被吕贼当众凌辱……”

旁边的内侍也道:“平日吕贼那厮一来永巷,所有罪奴都得裸身出迎,气焰熏天,张狂之极!”

看着上官冷厉的目光,那内侍赶紧补充道:“小的都是听说的。以前在巷中当值的阉奴都被关押起来,一个都没跑掉。”

程宗扬道:“还听说了什么?”

“还听说……小的还听说,永巷的规矩,新来的罪奴都要游街示众。”

程宗扬对着面前的女子道:“是吗?”

董昭仪小声道:“是。”

孙寿一张玉脸时红时白,当众裸露,她并没有多少羞耻或者难堪,只要能让主子满意,即便当众交合她也会乖乖翘起屁股。她此时心里有的只是恐惧,害怕自己会和吕冀一样,被当众处死。

忽然间颈中一紧,一条冰凉的铁链落入颈中,使她浑身一颤。孙寿略微呆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

众目睽睽之下,孙寿被铁链牵着,像那些罪奴当日做过的那样,在巷中赤身裸体的游街示众。

在场的女子都受过吕冀的凌辱,有些还被他私下带出宫去,甚至见过孙寿本人。此时看到这位吕冀的正妻脱去衣物,将她们在永巷遭受过的凌辱逐一重演,众女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压抑多年的伤痛迸出来,抽泣声、痛哭声、斥骂声……响成一片,忽然一口吐沫狠狠唾在孙寿臀上,接着口水雨点般飞来。

赶在众女忍不住动手之前,罂粟女将孙寿牵回主人身边,免得她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

“吕大司马,”程宗扬口气平淡地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吕冀两眼血红,被麻布塞住的嘴角冒出白沫。

程宗扬摆了摆手,让人扯出他口中快被咬烂的麻布。吕冀舌头僵了片刻,然后疯狂地嘶吼道:“我要见阿姊!见阿姊!”

吼叫声中,一名脸色冷厉的内侍走上前来。

中行说拿着一只金灿灿的长颈仙鹤酒壶,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金杯。他将金杯放在厚厚的木枷上,带着一丝狞笑,满满斟了一杯酒。

“这就是你阿姊赏你的——上好的鸩酒。”中行说阴声怪气地说道:“大司马,喝了吧。”

吕冀叫嚷声戛然而止,他紧紧闭着嘴巴,生怕那些碧绿的酒液溅入口中。

程宗扬道:“吕大司马,喝了吧。”

“喝下去,一了百了。落得轻松。”

“你生平作恶多端,一杯鸩酒了却性命,已经够便宜了,难道还不肯喝?”

“已经三劝了。大司马一点面子都不给?”

程宗扬盯着吕冀,忽然大笑起来,“吕大司马平常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原来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太后赐的酒你都不喝?”

程宗扬厉声道:“来人!”

张恽小跑着进来,扑倒在地,一口气磕了十几个头,一迭声地说道:“奴才见过上官!主子万寿!”

“让你猜着了。大司马不肯喝,”程宗扬带着一丝恶意满满的戏谑道:“这酒,还是你来劝吧。”

“是!”张恽尖着嗓子应了一声,然后爬起来,走到吕冀面前,捋了捋衣袖道:“主子瞧好吧。”

吕冀怒吼道:“狗奴才!你敢动我!”

张恽翘着兰花指,捂着嘴咯咯一笑,然后抬手比了一个手势。周围几名内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按紧吕冀,吕冀只当他们要下手硬灌,死命拧着脖颈,肥厚的鼻翼鼓起,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谁知没有人去碰金杯,也没人去撬他的嘴巴,反而自家腰间一松,衣带被人抽走,接着下裳被人掀开,七八只手同时伸来,扯着他的裤子扒了下去。

寒意袭来,吕冀激凌凌打了个冷战,接着一双牛眼猛地鼓起。

在他面前,张恽抖开乌衣大袖,从中抽出一支尺许来长,铜铸金绘,形制狰狞,栩栩如生的器物。

“这个你还记得吧?当日大司马足足花了五十万钱,铸成的铜祖,专门用在永巷的刑具……好东西啊。”

张恽的嘻笑声又阴又冷,就像一条湿冷的蛇信钻入吕冀耳中来回舔舐着,滴下无数毒汁,“咱家劝你还是喝了。要不然……嘿嘿嘿嘿……”

一众永巷罪奴都睁大眼睛,看着犹如待宰肥猪一般的吕冀,吃惊之余又有些快意的雀跃。

孙寿与吕冀夫妻两个并肩跪在一处,这会儿也扭头看着自己曾经的丈夫,美艳的面孔满是震惊和错愕。

吕冀整个人呆若木鸡,虽然是大冷天,额头却渗出汗迹。

张恽张开手掌,在他后腚拍了拍,狞声道:“大司马,喝了吧。”-吕冀额头青筋毕露,咬紧牙齿,嘴唇翕动着,从喉中发出两声“荷荷”的低吼,手脚拼命挣扎,可那几名内侍都是挑选出来的勇力之辈,他的挣扎就像蜻蜓撼铁柱一样。

“小的数到三,大司马若还是不听劝……”

吕冀额上迸出一层黄豆大的汗珠,牙关发出令人牙酸的格格声。

“一!”

“二!”

“三!”

张恽握住铜祖,用力一捅。

吕冀脸上肥肉一抖,眼珠猛地往外突起,眼球上迸起无数血丝。

巷内沉寂片刻,接着发出一阵仿佛要震破屋宇的哄笑。那些女子有的拍手,有的尖叫,有的笑着笑着迸出泪花,有的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第六章、黄泉路远笑声传到巷口的宫车上。车厢内,吕稚一袭黑衣,腰背挺得笔直,此时正透过窗纱,看着巷内众人又哭又笑的场面,神情冷漠得仿佛一个看客。

阮香琳啐了一口,“这些阉人,惯会作践人。话又说回来了,这位襄邑侯也真是的,太后赏的酒都不肯喝,这下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阉奴如此糟践,颜面何存?”

“我倒是记得有人说过,”卓云君瞟了吕稚一眼,笑吟吟道:“宫里那些妃嫔都是贱人,平常装得高雅贵气,一打入永巷就贱态毕露。谁成想,吕大司马进了永巷,也不比那些贱人强多少。”

何漪莲接口道:“民女听人传言,说太后娘娘对两个弟弟爱逾性命,没想到娘娘眼看着亲弟被人劝酒,还能无动于衷。真让人佩服呢。”

吕稚冷艳的面孔看不出半点波澜,冷冰冰道:“不中用的东西,丢尽我们吕家的脸面。早知如此,本宫先杀了他,免得他丢人现眼。”

何漪莲含笑鼓掌,“说得真好。只不过……”她眼珠一转,“太后的手怎么在抖呢?莫非这副铁石心肠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众女目光齐齐落下,只见吕稚紧紧攥着衣袖,指甲都捏得发白。

巷内,罂粟女美目瞟着吕冀,用一根手指挑起孙寿的下巴,“还是堂堂的襄邑侯呢。因为怕死,这会儿宁愿被一个太监糟蹋,也不肯喝那杯毒酒……连你男人都这么着了,你还有什么好丢脸的?”

孙寿似哭似笑,“姊姊说的是。”

“夫妻本是同林鸟,”惊理道:“你也来凑个趣好了。”

看着罂粟女拿出一根粗大的银制阳具,孙寿硬着头皮露出一丝媚笑,主动伏下身,抬起屁股。

冰凉的银器塞到孙寿臀间,顶住柔软的嫩肛,然后用力捅入。

“啊……”孙寿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娇呼。

自董昭仪以下,所有曾被打入永巷的罪奴,此时的感觉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二十年来,襄邑侯吕冀在她们眼中就仿佛神魔的化身,依仗太后的宠爱,在北宫各种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众人的生死荣辱,都在他一念之中。

整个北宫,从妃嫔到侍女,只要被他看上,就没人能逃出他的魔掌。所有敢反抗的,都会遭到加倍的凌辱荼毒,令她们生不如死。

然而此时,这对凶狠跋扈的夫妻齐齐跪在巷内的青石板,衣衫不整,威风扫地,就像洗剥乾净的猪羊一样任人宰割,将她们曾经所受的凌辱尽数还回。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使她们泪流满面,痛哭得不自已。

罂奴道:“叫得浪些,让你男人好生学学。”

孙寿乖乖叫道:“好姊姊,贱奴的屁眼儿都要被干裂了。”

“叫我做什么?叫你老公啊。”

“老公……有人在干寿儿的屁眼儿……啊!啊……干得好深……”

“寿儿的屁眼儿要被干烂了,老公,救救我……”

孙寿挺着白美的雪臀,凑到吕冀面前,故意掰开臀肉,展露出自己正被银棒来回插弄的嫩肛,然后又扭过头,贴在他耳边娇呻道:“老公,寿儿的屁眼儿美不美?连你都没有用过呢……直到寿儿被主人收用,才被主人的大鸡巴开了苞。

寿儿的屁眼儿又软又滑,连主子用过都说好。后来寿儿又用屁眼儿服侍罂姊姊、惊理姊姊、蛇姊姊……好多姊姊都用过……”

吕冀那张肥脸此时如同恶鬼一样狰狞,血红的眼珠几乎瞪到眶外,可他始终死咬着牙关,不去喝那杯鸩酒。

“贼厮鸟,嘴还真硬!”张恽急于讨好新主人,下手分外卖力,眼见吕冀还在死撑,不由心下发急,一边捅弄,一边恶狠狠道:“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哎哟,”阮香琳道:“那个大司马,好像流血了呢。”

吕稚神情不动,手掌却猛地握紧,修饰完好的指甲在掌心生生拗断。

车厢内侧,小紫闭着眼睛,侧身斜靠在软榻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这时才睁开眼睛,莞尔一笑,悠悠道:“软心肠的大笨瓜啊……”

张恽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动作越来越大。

“行了,停吧。”程宗扬道:“大司马这会儿倒是硬气。不过你不喝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这里劝酒的人多的是——你们轮流上,劝到大司马肯喝为止。”

“我来!”中行说抓住吕冀的头发,朝他脸上啐了一口,狞声道:“不怕你这厮眼儿紧!我有大棒槌!有种你就死撑着,看我不干死你个王八蛋!”

吕冀眼角迸出血珠,齿缝中发出一声嘶吼。

中行说夺过铜祖,“圣上在天有灵!好生看我怎么收拾这逆贼!”

中行说正要动手,巷口忽然传来一声凄叫,“不要!”

一个人影从车上奔下,跌跌撞撞地闯入巷内。

巷中的罪奴先是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曾经权倾天下的身影,随即本能地伏身施礼。

吕稚痛哭流涕,雪白的脸颊淌满泪珠,曾经的矜持全被抛到脑后,与方才的冷漠无情判若两人。为了保留家族最后一丝血脉,她已经狠下心让弟弟去死,即使死前受些折辱,忍忍也就罢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弟弟面临的会是如此屈辱的死法。

张恽本是自家忠犬,反咬一口已经疼入骨髓。中行说是天子亲信,下手只会更加凶残。看到中行说手中那支带血的铜祖,姊弟之间与生俱来的亲情终于压倒了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她踉跄着奔进永巷,脚一软,扑倒在程宗扬面前。

“放过他,所有的罪孽,我一身受之。只要放过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当你的奴婢,我会一心一意服侍你……”

座榻上方,那张银制的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就像一个无情的神祇.他冷冰冰开口道:“张恽,你告诉她,当日田贵人怎么死的?”

“是。”张恽躬身道:“回太后,当日大司马下令,把田贵人被绑到那边的墙角,让人干了三天三夜,直到活活干死。”

“福祸无门,唯人自招。”程宗扬道:“你觉得他可怜?我觉得他活该!当初那些罪奴哭也哭过,求也求过,有用吗?”

吕稚泪流满面,她忽然站起身,双手握住衣领,用力一分,只听“呲喇”一声,丝帛应手破裂,玄黑色的宫装被撕成两半,像黑色的羽翼一样飞开,露出中间一具雪玉般的躯体。

张恽吓得脸都白了,像木头桩子一样扑地跪倒,一头磕在地上。在场的内侍仿佛被人掴了一掌,齐齐跪倒,额头贴着地面,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董昭仪等一众罪奴同样目瞪口呆。巷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惊了。

太后吕稚,母仪天下二十年,一手执掌六朝最强大的政权,即使最桀骜的将领,在她面前也不敢仰视。先帝驾崩之后,吕太后服丧至今,向来冷如寒冰,连笑脸都未曾露过几次。她方才的哭泣、乞求已经是众人前所未见的失态,没有人想到,这位冰冷的太后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居然会在一众外臣、内侍、罪奴面前裸露身体,简直是石破天惊。

吕稚积威多年,众人对她的敬畏几乎深入骨髓。一众内侍伏地不起,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唯独中行说那奇葩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别人看都不敢看,他却一点都不怕犯忌,拿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不说,最后还哼了一声,“这奶子屁股,瞧着是个好生养的,偏偏连个蛋都没下出来……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我,皇太后吕稚,自愿为奴,以身赎罪。若违此誓,今世为娼为妓,供万人淫之!”她回首望着众人,“昔日种种,罪在吕稚一身。尔等宿怨未解,我愿一身受之。一日怨恨未消,一日不离永巷……”

望着那具曼妙而充满熟妇风韵的胴体,阮香琳心生嫉妒,酸溜溜道:“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不是为了勾引男人?哼!”

何漪莲道:“这位太后看着冷冰冰的,怎么会舍得为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发下这种重誓?不会有别的心思吧?”

“大当家也许不知道。”卓云君道:“羽族女子有名的外冷内热,无论父母之情,姊弟之情,还是夫妻之情,都比常人炽热十倍百倍。”

“这么说,她是因为姊弟之情,才对吕冀这么纵容?可是那位天子呢?她可是亲手杀了他,哪里有什么夫妻之情?”

“爱而不得,因爱成恨。若不是对那位天子付出爱意却不得回报,哪里会对他的后宫怨恨如此之重。”

“哎呀,这么说来,她若被主子收为奴婢,还不把我们都恨透了?”

阮香琳道:“入了主子门下,她也是个奴婢,哪里轮到她来怨恨?”

“是了。她和主子可不是夫妻之情,顶多是主奴之情。”

“狐女淫荡,羽女贞烈。她立下重誓,多半会终身不渝……”卓云君只说了半句,看到女主人眼神飘忽了一下,连忙顿住。

小紫望着窗外,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会儿才道:“你们有位羽姊姊,也是羽族女子。她若在,就用不上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了。”

“奴婢无能,求妈妈责罚。”

小紫扫了她们一眼,“你们老爷若是过了这一劫,就罢了。要不然,你们全都殉葬好了。”

巷内,吕冀浑身颤抖,最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阿姊!”

吕冀涕泪交流,喷出的唾沫中带着丝丝血痕,嘶声道:“阿姊!”

吕稚拿起金杯,递到吕冀唇边,柔声道:“阿冀,喝了吧……”

“阿姊……”肥胖如猪的吕冀哭得像个孩子,“我不要死!”

“是我惯坏了你,才落得今日田地。往日之事,皆是阿姊之过。”吕稚颤声道:“此去黄泉,不要抱怨旁人。”

“阿姊……我不要死……”

“冀儿乖,听话……喝了吧……”

“阿姊……”吕冀哭涕着,饮下鸩酒。

金杯滑落,“叮”的掉在地上。吕稚怔了片刻,然后“哇”的哭出声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巷内回荡,吕稚心头像被刀剜一样阵阵绞痛,她抱着赤裸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着,身形摇摇欲坠。

忽然肩上一沉,一条大氅飞过来,遮住她赤裸的胴体。

中行说脸色臭得跟黄鼠狼一样,指着吕稚的鼻子道:“你欠我一次!”

程宗扬喝道:“滚!”

“就不!”

“去把友夫人的胎打了!”

“你狠!我这就滚!”

…………………………………………………………………………………吕稚哭得昏厥过去。醒来时,身体摇摇晃晃,正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上。耳边还有一丝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淫靡的气息……吕稚睁开眼睛,只见那位大行令双腿箕张,上身靠在坐榻上,两眼半闭,双手捏着法诀,似乎正在敛息运功。在他身前,簇拥着三具光溜溜的女体,仿佛几条白花花的美女蛇,纠缠蠕动,活色生香,没有一刻停歇。

何漪莲与阮香琳一左一右,趴在主人的大腿上,一边伸出香舌在主人身上舔舐着,一边用光溜溜的下体顶住他的膝盖,来回研磨。夹在两人中间的,是自己曾经的弟媳,如今发给功臣为奴的孙寿。她像母狗一样撅着又白又圆的雪臀,趴在主人腹下,卖力地吞吐着主人的肉棒。

何漪莲一直留意着主人,待主人身体忽然一紧,她立即回手,按住孙寿的粉颈,迫使她伸直喉咙。

那位大行令毫无顾忌地在孙寿喉中喷射起来,浓稠的精液一波一波射出,灌满了她的喉咙和口腔。好不容易等主人射完,孙寿费力地吞下精液,然后用唇舌仔细将主人的阳具清理乾净。

“啵”的一声,阳具从孙寿娇美的檀口拔出,依旧坚挺无比,没有半点软化的迹象。

“主子好厉害,硬了一天都不见软,”孙寿娇喘细细地说道:“寿儿喉咙都要肿了……”

“没用的东西!”阮香琳喝斥一句,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怎么办?

怎么还软不下来?相公一会儿还有事要办,总不好光披着大氅遮掩。”

何漪莲笑道:“要不琳姨娘再试试?”

阮香琳颦眉道:“我刚被老爷用过后庭,下边还痛着呢。”

何漪莲回头看了一眼,“哟,太后醒了呢。”

吕稚坐起身,熊皮大氅从肩头滑下,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车厢内散发出瓷玉般的光华。

程宗扬行功正到要紧处,无暇分神,只听见何漪莲笑道:“有请太后娘娘的金口,给主子品箫。”

孙寿飞快地看了吕稚一眼,让开位置。

吕稚将发丝撩到耳后,沉默地挪到主人身前,垂下眼睛。在她面前,一根粗壮的肉棒像怒龙一样夸张地挺立着,表面青筋毕露,坚挺雄壮,散发出惊人的热度。硕大的龟头像鼓胀的蘑菇一样,又大又硬,强烈而旺盛的生命力仿佛要从整根阳具上流溢出来。

吕稚扶起阳具,入手的炽热、硬度和份量,都使她心头一颤,指尖仿佛触电一样抖了一下。她咽了口吐沫,然后俯身张开红唇,含住龟头。

耳边传来几声轻笑。吕稚充耳不闻,在她心里,昔日的太后已经死了,此时的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出乎她的意料,主人的阳具并没有什么异味,除了一点淡淡的精液气息,还有一股浓烈而好闻的味道,那是一种来自男人的强壮的雄性气息,自己身边充斥着宫女、太监,多年来阴盛阳衰,这样的气息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口脂的香气。

她伸出舌尖,在龟头上轻轻舔舐一下,泪水却猛地流了出来。

阮香琳斥道:“服侍主人,是你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

吕稚已经认命,决意用自己的尊严和身体换取两个弟弟一死一生,可即使她有了足够的觉悟,依然禁不住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奴才张恽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

程宗扬坐起身,“进来。”

吕稚想要避开,却被阮香琳一手按住后脑,用力压下。怒胀的阳具直直捅入喉咙,像凶器一样刺进食道,几乎堵住了她的气管。突如其来的异物进入,使她食道痉挛着,带来强烈的呕吐感。但吕稚此时几乎感觉不到肉体带来的不适,她脑海中一片纷乱,想到即将被曾经的奴仆看到自己如此屈辱的一幕,她就浑身颤抖。霎时间,吕稚生出一股冲动,想不顾一切地一口狠狠咬下……车帘撩起的同时,一条厚厚的大氅覆盖下来,遮住了她赤裸的身体,也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周围的目光-=第壹版主小説站官網=-大氅下一片黑暗,仿佛一个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面只有自己,和口中那根蛮横而霸道的阳具。

张恽趴在地上,叩首禀道:“奴才已经安排好了。按主子的吩咐,在场的十二名内侍全部发往舞阳侯府当值。以往打入永巷的妃嫔宫女一律免罪,尽数迁入长信宫。永巷从此关闭,永不启封。”

阮香琳道:“那些女子若是多嘴呢?”

张恽道:“小的交待过了,今日之事,绝不可外泄。主子替她们报了大仇,谅她们也不会乱说。”

阮香琳都囔道:“那可说不淮。”

“把几百号人全都灭口了?”程宗扬道:“世道轮回,然后让人把你们再报复一遍?”

阮香琳服软道:“是我的不是。”

“逆贼吕冀的尸骸已经交由吕不疑家人收殓。吕不疑明日将由隶徒护送,启程前往颍阳居住。”张恽絮絮刀刀地说道:“尚书台移文当地官吏严加看管,非奉诏不得离宅,严禁与外界往来。至于吕淑等人,以附逆定为大辟,家眷没为官奴……”

朝廷对诸吕的处置刚刚下来,吕氏此次大败亏输,吕翼、吕巨君、吕淑、吕让、吕戟、吕忠……这些手握实权的吕氏族人,或是死于战乱,或是问罪被诛,元气大伤。

但保全性命的同样不少,吕不疑身为太后亲弟,但素无劣迹,只是圈禁。吕奉先更简单,被家里大人领回去,挨了顿骂就算完事。以人品方正闻名的中常侍吕闳将吕巨君、刘建派来的说客统统骂出门去,又在战乱之际亲率家人子弟襄助董宣,维持城中治安,更是无罪有功。

程宗扬并没有打算将吕氏斩尽杀绝,主持善后的霍子孟也无意穷追不舍,虽然夺爵贬官的不少,总算两人都克制住杀意,没有挥舞屠刀,对吕氏大开杀戒,可以说活人无数。

张恽禀报完对吕氏族人的处置,程宗扬挥了挥手,张恽叩首退下。

程宗扬低下头,视线落在身前的大氅上。大氅微微颤动着,下面一张温润的小嘴正细细舐舔着他的阳具,唇舌柔滑而又软腻,只是技巧有些生疏。

“用吸的。”

柔软的唇瓣停顿了一下,然后顺从地吮吸起来。

马车摇晃着,不知驶往何方。大氅下仿佛一个隔绝于天地之外的私密空间,黑暗而又温暖。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必理会周围的一切,只用专心吞吐着口中的肉棒,仿佛就是一切。

感受着那条香舌越来越无力,舌根也越来越僵硬,程宗扬双手按住身下的螓首,用力喷射起来。

片刻后,大氅掀开,吕稚冷艳的面孔上沾满了湿黏的液体,她红唇紧闭着,唇角还垂着一缕浊白的精液。

周围传来戏谑的鼓掌声,吕稚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扭过头,试图唾出喉中的精液,一张妖艳的面孔却伸了过来。

孙寿红唇吻住吕稚的唇瓣,将她口中的精液吸了过去,还将她唇角和脸上残留的精液都妖媚地舔食乾净。

何漪莲笑道:“傻瓜,主子的阳精是世间少有的大补之物,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倒好,还想往外吐,倒让寿奴捡了个便宜。”

被一个女子唇舌相接的亲吻舔舐,吕稚玉脸红一阵,白一阵,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何漪莲笑道:“你不信就算了。如今你尝过主子的雨露,也算是主子的屋内人了。下次可要记得,先让主子用你的阴户,验过品阶高低,给主子做好鼎炉。

过来给主子谢恩吧。”

吕稚低头不语,听到最后的谢恩,她身子僵了一下。二十年来,只有旁人向她谢恩,自己莫说谢恩,甚至没有对旁人道过一个谢字。毕竟周围人服侍自己都是应该的,是他们的职份所在。

换而言之,如今主子怎么用她,也是应该的。自己被用过之后,还要向他谢恩。

“好了。”小紫声音响起,“毕竟是太后,还有些矜贵呢。你们几个,都退下吧。”

阮香琳等人乖乖离开,车内只剩下吕稚和两位主人。

程宗扬冷哼一声,“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小紫笑道:“是她自己愿意的,跟我可没关系。”

“还不是你怂恿的?肯定是你在背后说我心肠软,让她来求我的。”

“你可以不答应啊。再说了,你不愿杀她,可把她留在宫里你放心吗?”

这事能放心吗?没有自己卖血卖命的支持,恐怕吕稚随便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把赵飞燕按到尘埃里。

可是把一位正经的太后带在身边当奴婢使唤,又是吕稚这种权力欲极强的女人,简直跟拿老虎当猫养没区别。

“好吧,这事先不提。”程宗扬看着吕稚,“我问你,那柄断剑,还有王哲的左武军是怎么回事?”

“王哲自领一军,以前倒还相安无事。可近年来他愈发拥兵自重,累次以兴兵为名,索取军饷。这些年我拿出的钱,足够再养五支左武军。可王哲依然需索无度。我只回绝了一次,就投剑威胁,已经是尾大不掉之势。”

“巨君知道之后,为我出主意,设法削弱左武军,于是引王哲兵出五原,剿灭兽蛮部族。没想到王师帅名不副实,不过几个兽蛮人,便令重金打造的左武军一战而没。”

程宗扬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吕稚有些不安起来。

程宗扬吐了口浊气,“你知道左武军最后一战之前吃的是什么?”

吕稚眉头皱起。

“马肉。连盐都没有。不仅士卒,军中将领也是一样。左武军上下全是王师帅一力招募而来,粮饷大半都是自筹,师帅为此甚至连自家宗门都得罪了。你所谓的重金,左武军恐怕连影子都没见着。”

吕稚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还有你所谓的『几个兽蛮人』,王师帅遇到的对手,是数倍于己的异族军团。而且有人故意泄漏左武军行踪,把他们引入埋伏。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吕稚忍不住道:“怎么可能!”

“这要问你的好侄儿,吕巨君是怎么想的了。”

吕稚怔了片刻,“不可能!左武军的军饷都是太乙真宗的人亲手拿走的。”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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