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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怎么觉得听着我的小名更麻?
我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借着拍屁股这个姿势掩盖住我往后退了两步的动作。我必须得提醒他我已经是一个道姑的事实:“二皇子殿下,您应该叫贫道若华道长才是。
二皇子虽然在皇子中排行第二,但为人一点也不二。他苦笑了下:“阿婼,是我对不住你,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你会因为我出家。”陛下给二皇子和丞相女儿赐婚的第二天,我就出家了,的的确确也怪他。他一个皇子之尊都这样赔不是了,我实在也不好意思再埋怨些什么,就随便安慰他几句:“其实...出家,也有出家的好。”
“哦,好在哪里?”
冷不防有人抛来这样一句话,让我接不上话来一其实哪里都不好。我循声望去,走廊的拐角处是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了。一个是我那仙风道骨的国师师父,另一个是挺拔隽秀的黑马皇子。
我直接忽略了黑马皇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师父跟前挽住他的胳膊就献殷勤:“师父您回来啦?徒儿这些日子可是想着你呢!”
从小到大,黑马皇子都喜欢拆我的台:“要真是想,也不会逗留了这么久才回来。”语气中似乎对我很不满。
我讪讪地说:“我这不是近乡情更怯吗。
黑马皇子见着了二皇子:“二哥是来询问父皇的身子吗?我路过看到国师回来,也是准备问这个。”
师父捋着胡子说:“二位皇子放心,陛下并无大碍。”
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了两个皇子,我就开始在师父那里套话:“师父,是不是您老人家太想念我了,所以才编出我有了桃花运的谎话骗我回来啊。”我真的很怀疑那个传说中的桃花。
师父打了个呵欠,故作高深:“虽然挂念你的不止为师一个,但为师绝对不会拿卦象来唬你。”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谁、谁还在挂念我?!”
师父和陛下谈论了很久,所以真的是乏了,摆了摆手:“谁挂念你?还不是那个皇子。
说完就边打哈欠边走进里屋。无量天尊弥勒佛!我都已经成了个道姑了,那个二皇子还没有对我死心!
他不死心,我可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从师父那儿出来,绕过曲折游廊,打算在皇宫里游荡一会儿,看能不能排解我心中的苦闷。凉亭前,一个颀长的身影斜靠在朱红的雕花柱上,落日余晖给他镀上-层柔软光芒。
黑马皇子看着我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也不疑惑,也难得地没有挖苦我:“出家人不是应该什么都能看开么,怎的还做出这副样子来。
我苦恼地说:“这个根本就不是我看不看得开的问题啊。”
“那是什么?”
“假如,你们皇子喜欢上了一个....”我觉得我应该更委婉地来说明这个问题,“一个尼姑,应该怎么办呢?”
黑马皇子嗤之以鼻:“我绝对不会喜欢一个尼姑。”
“道姑呢?当然...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说我自己。”
“哦,要真是那样,也不难,逼她还俗就是。”
我如遭雷劈,说话也忘了分寸:“我才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还俗!”
黑马皇子受伤地看了我一眼:“可是你要知道,以皇子的身份来让一个出家人还俗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仿佛看到了将来我被二皇子逼着还俗成为他妾室,受丞相千金虐待待的悲惨境地。昙国皇室有一个习俗,就是让王公贵族家优秀的公子哥和皇子在首阳书院一同念书这些公子哥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国之栋梁,让他们起念书.有利于培养君臣之谊。师父捡到我时,他已经是受陛下重视的国师了,他拉着年幼的我的手,双目含泪地对陛下说找到了珍贵的父女情,要向陛下请辞还乡。陛下哪里肯答应,说是皇宫里一样可以找到父女情,于是就把我扔到了首阳书院。
在首阳书院,我和与我同样不学无术的黑马皇子臭味相投,经常逃学不说,还干起了斗鸡走狗的勾当。黑马皇子之所以叫黑马皇子,是因为他小时候的坐骑是一-匹黑马。有一次,我在那匹黑马上做了手脚,害得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好。那次我是闯了大祸,差点就要掉脑袋,结果后来是二皇子在陛下面前求情,加之陛下念着我师父的原因,我才终于死里逃生。
也就是从那一刻,我开始留心平日里我不怎么搭爱理的二皇子,那个在整个首阳院,每一项月终考试永远排第一的二皇子。我一直以为学霸的他不屑于正眼看我这样的学渣,结果他居然会为了我求情。那时候,我情窦初开没初开不清楚,但的确是最自恋的年龄,竟然以为他被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潇酒风姿给迷住了。我厚着脸皮去他那里求证,他还默认了。后来陛下为他和丞相千金赐婚后,他跑到我跟前说他很喜欢我,以后一定会纳我为侧妃。我一听就傻眼了,害怕真有那样一天的到来而我又拒绝不了,情急之下就出了家,云游四方。
可是师父却说,他还挂念着我。而黑马皇子也说,以皇子的身份让道姑还个俗也不是什么难事。要让我下半辈子都当他的小老婆并受他大老婆的欺压,那我还不如跟他亲弟弟黑马皇子私奔!想到此处,我抬头看了看黑马皇子的应色,可能我要厢情愿了。也是好笑,光天化日之下里我竟然做起了跟他私奔的白日梦,吃什么都不香才是吗?
看来他也懂我心中的痛苦,不过到我也出了年多的家,看得稍微开了一些,既然迟早有一日二皇子要逼我还俗,我不吃不喝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懒得和黑马皇子探讨这样深刻的问题,于是随口就编出个理由来:“那是因为师父给我炼了一颗开胃的丹药。”
“今日的婚宴上怎么没有看到国师?”黑马皇子环视一周后道。
我吃了一块莲花糕,抬头就问:“你最近也食欲不好?可我师父就只炼了一颗开胃药啊。
突然有人大声呼喊起火了,声音大得几乎掩盖了喜堂的丝竹之声。等我们闻讯赶去的时候,发现着火的是师父在宫中的小院。火舌肆虐后,这里尽是残垣颓壁,还有些角落发出瘳人的“咝咝”声。
宫人悲恸地禀报:“国师.....国师不幸,尸骨无存。”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此话,我还是觉得双脚有些发软,幸而被黑马皇子及时扶住,我缓了缓神,对他说:“你去看看你父皇。”
他手臂的力量加重了几分:“父皇还有我皇兄,可你现在只有我。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我没了我师父这座大山罩着,在宫里比蝼蚁还蝼蚁。只是,黑马皇子说,他父皇还有二皇子。但这个“有,其实相当于没有。
因为师父是陛下唯--的精神支柱。
我师父是被陛下从民间找来的神算子,陛下最初只是用他来解解梦,求求雨,到了后来万事都依赖于师父了。所以师父这一走,给陛下的打击最大,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后来成日缠绵病榻。而我根本不敢说,师父借着这场大火,逃离了皇宫,这束缚他很多年的皇宫。
我迈步刚要走.就听到黑马皇子在身后用我很陌生的语气幽幽地说:“父皇在为二哥安排婚事的第二日,你就出家了,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你一向贪玩好耍,为了他当个事事都要克制的出家人,,真的值得吗?不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反正我是没有后悔过。比起当二皇子的小老婆,当个出家人也挺好。
他继续问我:“真的不愿意还俗?”
我继续摇头:“绝对不愿意。
今天黑马皇子的语气和表情,实在有些让我觉得陌生和别扭。
在惴惴不安中迎来了二皇子和丞相千金的大婚之日,我也作为二皇子的昔日同窗惴惴不安地来参加他的喜宴。寻常人家办个婚宴都是热热闹闹、乱七八糟的,可是皇家婚宴却是并然有序,处处显现着天家威严。是以,我见着了其他到场的同窗时,都不能过去把酒言欢。
陛下的身子这一两年来每况愈下,我遥望着他也是强打着精神来看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其间,他咳嗽得急了,近侍急忙呈上一颗丹药,才有所缓解。
黑马皇子也是心焦,忍不住对我耳语:幸好有你师父的丹药,不然我看父皇...
我打了个呵呵:“来,吃菜吃菜!”我心里明白有的行业机密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师父他只是个神算子,但着实不是什么丹药师,那些丹药只不过是从太医哪里讨来的一些治咳嗽的特效药而已。
黑马皇子歪着头审视我:“奇怪了,你今天的食欲居然还不错,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食不下咽吗?
就是在这个时候,新婚不久的二皇子跟陛下请命,委婉地说怜我一个人孤苦,想接我回府照顾我。吓得我躲在道观里不敢出门,直到黑马皇子把我拽进了宫。
黑马皇子在马车里说:“你别想嫁给我皇兄了,想都别想。
我坐在一旁恨恨地说:“谁想了!”
黑马皇子眼睛看向窗外,语气不友好:“那你怎么那么多天害羞得跟个新娘子一样躲着人?他之前娶别人你出家,他现在要纳了你,你就害羞?”
谁说我害羞了,我那明明是害怕好不好!
我支支吾吾地说:“哪、哪有啊。”“害怕’这个词,哪怕是当年他害他坠马而即将招来杀身之祸时我都没有说出口过,现在又怎么好意思说。
黑马皇子把头偏回来,莫名地看着我:“你不用害羞了,我已经禀明父皇,你学到了国师**成的本事。父皇决定让你顶了国师的空缺。”
要玉天知道我连我师父的皮毛都没有学会,就这样贸贸然地去糊弄陛下真的合适吗。
我悲从中来,一脸悲怆:“黑马皇子,你跟我什么仇什么怨?”
黑马皇子的表情也不是小时候捉弄我成功的那种得意之色,反而比我还要沉重几分:“别人的侧妃有什么好当?那敢情招摇撞骗这种动辄掉脑袋的事情就好了?
我不满地反驳他:“那可不一定。”
黑马皇子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没有理我了。
我最初很想不通,为什么黑马皇子那么热心阻止我嫁给二皇子,后来总算是明白了
其实他才不关心我嫁不嫁给二皇子,他关心的是他老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身子。
不得不说,陛下是个好皇帝,这么多年为了国家操碎了心,染了一身的劳疾。
用师父的话说,这个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太迷信。
因为我师父是个神算子,就肯定是仙人下凡会炼长生仙丹。身子不好,不晓得多休息让御医好好调理,整天就想着师父给他炼丹,甚至以为师父说他不懂炼丹是在谦虚。伴君如伴虎,师父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终究会成了害了陛下的人,于是假死逃离,去寻他的那一方闲逸山水。
这些日子,没了我师父这个精神支柱,陛下也拒绝服药,于是身子每况愈下。黑马皇子让我假装自己深得师父真传,还捏出谎言说,我出家云游的时候,就是去学习炼丹之术了。
我献上太医做的调理身子的丹药呈给唇下,在黑马皇子的授意下,严肃地说着谎:“陛下节哀,师父虽然走了,可是还有贫道。贫道虽然没有先师神算的本事,但是,炼的丹却要比师父略胜一筹。”
那丹药是太医费心做的,自然有效,陛下也自然信了我的鬼话。
陛下含笑望着我:“若华啊,当年朕就见你在首阳书院胡闹,哪里想到你还学会国师的本事。
我心虚地笑了笑:“陛下不怪罪我把三皇子带坏了就好,当年若不是师父罩着我陛下早就把我这个祸害从三皇子身边拔掉了。
“不怪你。”
“不怪你。”
父子俩的声音同时响起,我一下子就蒙了。
胜下给的解释是,黑马皇子的功课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好。黑马皇子给我的补充的解释同样是逃课不学好,他虽然比不上苦心学习的二皇子,却是玩耍学习两不误,足以证明他的悟性之高。
他们二人对我的不嫌弃建立在侮辱我智的基础上,我觉得很伤情。
走出了陛下的寝殿,我终于脸垮了下来,忍不住嘀咕起来。“时时刻刻被人侮辱智商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冒着巨大的危险欺君,我的前途真真是无亮了。肩膀被黑马皇子不重不轻地拍了两下:你也不必忧心,有我罩着你,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这话听起来分外耳熟,好像当年在首阳书院念书的时候,黑马皇子也用这句话忽悠过我。
黑马皇子是陛下最小的儿子,哪怕不爱念书,仍旧最得他老子的喜欢。陛下赐了一匹西域的小黑马给他。那匹小黑马据说还是一个珍稀品种,县国只有这一匹。黑马皇子骑着这唯一的小黑马在首阳书院一众同窗中显摆的时候,除了二皇子,我和那些公子哥同窗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在黑马皇子身上停留的时间变得越发地长。偶尔,我在瞥他的时候,他居然还莫名其妙地流露出-种很奇异的神色,类似于....脸红?
之后不久,黑马皇子神情尴尬地在一次下学后对我说:“你喜欢我就明说,老是这样对我暗送秋波也太奇怪了。,
我看了看天:“你是瞌睡没有睡醒在说梦话吗?”
黑马皇子的脸瞬间变得比他的小黑马还黑:“你是在害羞?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也知道这宫里是个女的就会喜欢我。”
我随即反驳:“才不,我就不喜欢。”
黑马皇子想也没有想!“只能是因为你不是个女的。”
我听感觉伤到了自尊,于是跟他杠上:“那你证明我不是个女的啊。”
黑马皇子很有派头地挑眉:“那你先证明你不喜欢我啊。”
于是我就去证明了...我不可能为了证明这个问题就去伤害黑马皇子,于是只有去伤害他的马。我翻医术本想自己配一服让马儿暂时昏睡的药,结果我实在不成器,配出来的药却让那匹小黑马发了狂,甩下了黑马皇子。
那一刻,我发自内心的后悔去担心,第一时间就跑到摔下来的黑马皇子那里承认错误。当时黑马皇子强忍着伤痛大度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你不要忧心,还有我罩着你。”
结果我被他罩着关了几天的禁闭。说句不敢说的大实话,那几天里我挺伤心的。在他被摔下马的关头,我脑子里闪过这
样一个念头:我不想让他出事,我希望我能代替他出事。
回想起来,我只觉得,我当时是真的善良,也真敢做敢当。
陛下本就积劳成疾,加之之前放弃治疗,哪怕太医费心调理也是难以回天。陛下昏厥的次数愈发地多了起来,而国事也无心操劳,遂交给黑马皇子这个受宠的小儿子暂做打理。
陛下一倒下,我每日的祈福仪式却做得十分认真,终归陛下对我还是不错的。而我也没有因为没有陛下整日问东问西而闲下具国未来的继承者黑马皇子竟然也迷信了起来。我就纳闷了,难道迷信神佛是每个帝王的职业病?
“如花,你为何笑得脸扭曲?黑马皇子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臆想。
如今这个人,身份不同寻常。我调整了一下表情,恭恭敬敬地回答:“贫道觉得自己笑得一点也不扭曲。”
“我让你帮我测算我的前途,那你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这才想起我掐指算命的手势仍旧维持着,想来刚才是走神得太过了。我故作神秘地继续掐指,开始瞎掰。
“贫道刚刚笑,,是因为算出三皇子殿下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将君临天下。”
黑马皇子高深莫测地看着我,嘴角荡起细微笑意:“那你再帮我算算别的,比如桃花。
我敛起笑容,遗憾地说:“这个贫道就恕难从命了,贫道不及先师那样的本事,所以贫道一年只能算一一卦。殿下要是想知道自己桃花如何,只有等明年了。”
黑马皇子摆了摆手:“那就明年吧,我刚刚一松气,就听见他补充道,“你去准备一下祭天仪式,祭天台我已经着人去建了。”
黑马皇子啊黑马皇子,你我相识那么多年,我怎么是第一次发现你也会作死呢?县国上下其实对老陛下还是有一点意
见,这点意见来自于老陛下太过迷信,把我那个师父捧得比满朝文武都要高。可是这点意见都念在老陛下勤政为国的分
上给保留了,
如今黑马皇子尚未登基,更无根基说,这样大张旗鼓地举行迷信活动不就是惹了众怒?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想帮黑马皇子一把,就当是看在看在我们曾经奥味相投的份上。
毕竟是跟着师父混了这些年,我也知晓这当中的奥妙所在。其实只要稍微动动手脚还是能把祭天变成为陛下祈福的活动的。
这天照常理来说是该由天子来主持,但是陛下病重让黑马皇子暂理朝政,于是黑马皇子代陛下主持祭天仪式。
祭天的时间,是黑马皇子定的,是祭天要求的天朗气清。
黑马皇子简单地走了一下过场后,就是我出马的时候。我穿着一身道袍,缓步踏上高高的祭天台,行至一半,刚好跟下来的黑马皇子迎面相视。左右没人,我跟他低语:“骗人不是什么好勾当,干完这最后一票我就撤了啊。”
他点头同意后,我险些没有忍住不喜形于色,失了国师的威严。
谁知我刚刚走到祭台不久,忽地刮来一阵冷风,我打寒噤之余,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还没有来得及念动咒语就有黑云压境狂风大作。
这个黑马皇子搞的什么鬼,怎么没有让钦天监算好今日的天气!祭天这样的活动要是天气异常,就会让人觉得主持的天子无能。
这样看来黑马皇子的皇位岌岌可危。我担忧地往祭台下望去,有点怀疑我是否眼花,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的黑马皇子竟然能面带笑容。今日的他一身华服,看起来格外器宇轩昂,好看的唇翕动着,那口形依稀是:你不恐高了吗?辨别清楚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双脚软,扶着栏杆灰溜地下了祭天台。反正这祭天因为这天气已经不可能正常举行了。黑马皇子扶住我,笑得春光灿烂:“国师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