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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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路上虎杖一直在絮絮叨叨，我没太听他说了什么，因为小鬼能“看见”这件事让我有点在意，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在虎杖的身上感受到违和了。

他肯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而目前的问题是所知线索太少，以至于我无法直接就这些违和得出结论，只能从最开始去捋顺那些细节妄图寻找蛛丝马迹。

回顾我和小鬼相处的一个月时间，经历不算丰富，大多都是日常。而隐藏在日常下的非常往往最不易察觉。

首先已知的怪异点应该集中在“小鬼会做噩梦”以及“柯学规律免疫”两件事上。

做噩梦又分“能记得的梦”和“不能记得的梦”，“免疫柯学规律”只出现过一次，具体能否成立还得看后续验证。我就假设小鬼他确是不受柯学法则影响的，那么造成以上境况的因素都有哪些，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虎杖身上？

都是谜团。

现有的可能性太多了，抛开那些花里胡哨的两面宿傩见闻，这件事不是灵魂影响那就是肉/体影响，前者决定更多可能，后者携带咒力和术式。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虎杖似乎并没有术式，他没表现出来，但术式这玩意儿在主人拿出来之前谁都无法确认他有没有，不能妄下定论。

一般咒术师觉醒术式都是在四到六岁的儿童时期，那个时候的小孩子还不知道怎么隐藏自己，觉醒了就会立刻被发现，进而确定他有当术师的天赋。

而虎杖显然是另一种情况了，他吃掉手指之前只是个普通人，咒力量和他的学姐没有太大区别，像他这样的小鬼是会被默认无术式的，只能随着我和虎杖的同调率升高，看看共生久了他会不会继承我的术式。

然而现代人对术式的理解并不是完全正确，事实上它们并不是像到点的闹钟一样，会在设定时间段准时出现的东西，而是一颗“种子”。

需要人为的灌溉才能生根发芽，抽枝长叶，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众所周知咒术师的咒力量从小就和普通人不同，那些多出来的咒力就是用于灌溉的河水，是培育术式的胎盘，而术师们体内的术式会在浸润了足够多的咒力后豁然出现，就像种子破土而出那样浮现于咒术师的表面

——也就是术式的觉醒。

拥有术式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咒术师天赋，就像能当咒术师的家伙不是每个人都有术式一样，这是平衡，是等价交换的正论。

先天咒力匮乏的人会错过术式觉醒的最佳时期，再加上当代知识的错误引导，这种人会被直接认定失去咒术师资格，只有极少数的个例能成就不一样的人生。

而像虎杖这样的，十几岁因为奇遇获得庞大咒力，疑似唤醒了自身独特术式的咒术师也不是没有，只是凤毛麟角。

人们把现有知识解释不了的情况都归结于意外，却不从基本理论中寻找谬误。这是人类的悲哀，对自身纰漏的规避。

如果小鬼如今的特别是因为他觉醒了术式，那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有利于我和虎杖的后期分离，是我乐见的情况。

就算相处得再好，我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小鬼的身体里。早晚有一天要脱离这具肉/体的禁锢的，在那之前虎杖能留点自保能力也不错。

自身咒力不够的话可以找其他方法，实在不行我给他留点咒力，就算是我借住了这么久补交点房租了。

但上述推测都是往最好的方面想，那么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虎杖不是觉醒了术式而是灵魂上有什么特殊呢？

涉及到灵魂领域的问题可就没有肉/体上那么简单了，小鬼的灵魂是我除了他身体最熟悉的东西，但也许正因为离得近反而灯下黑。

咒术师对于灵魂的了解往往不会像咒术那样透彻，两面宿傩可能是例外，但以我现在继承的这点东西还不足以看出真相，只知道小鬼的情况目前没危险，只需要继续保持就行。

也许是时候让小鬼吃下新的手指了。

一周前少年院回收的那根手指我还没给他，虎杖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东西一直存放在我的生得领域里。

眼看这已经玩了七天了，小鬼应该也从“随身老爷爷突然失踪”的焦灼中缓过神来了，之前一直担心他惊魂未定留下心理阴影，眼下时机也差不多了，刚好解释一下之前“失踪”的原因。

那小子一直没敢问呢。

“宿傩呀，你有听我讲话吗？”

「没怎么听，你说什么了」

“好过分，”虎杖严厉指责，“你现在都开始不听人说话了吗？生得领域里面多无聊啊，跟我唠唠嗑免得老年痴呆。”

「想挨揍吗」

“你可太暴力了。”

「还有更暴力的」

“这样不好，不好。”虎杖笑嘻嘻的，拎着自己从便利店买的食材往居住的酒店走。

虽说是居住，但大家都知道我们俩其实是非法入侵，今天住的这栋酒店还挺高级，想混进去不容易，小鬼费了点功夫才把门侍引走，一转身进了“第十三层”的领域。

电梯里，钢铁门缝中萦绕着经年不散的血腥味，“第十三层”作为一级假象咒灵有自己的捕猎原则，他会吃掉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按上13层电梯的普通人类。

鉴于错误时间和错误地点都很难一次性满足，好好的一个假想咒灵从诞生起居然没吃过多少人，这点血腥味全靠时间去累积，它本身也脑子不好，心智未开化，说话办事跟小孩儿似的，攻击性不高。

当然了我没有心情关注这些，这些都是虎杖总结的，他好像蛮喜欢这个智商不高的诅咒，每天出入领域都会留心观察一下。

“今天也辛苦你了。”

他甚至还会跟对方道谢。

“今天吃鸡肉牛蒡炊饭哦，你要一起吃点吗？”

「夏天怎么说也该吃豆子吧」

“第十三层”躲在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对虎杖的邀请无动于衷，对方在我撇去目光之后瑟瑟发抖，我发现它感知还挺敏锐的，一般的咒灵可察觉不到我的视线。

“但我想吃肉啊。”

虎杖还在望着它，我很难理解小鬼为什么要去接近一只咒灵，那家伙除了能当房住，当车跑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我原本还想着回高专之前就把它杀了，现在看来小鬼好像想养起来。

达到一级的诅咒可不像低级的好养，这是无用功，偏偏虎杖兴致勃勃。

「走吧，别看了」

小鬼叹了口气，拉开房间的大门，“你怎么老对它那么凶啊？”

「那你干嘛老去招惹它」

“我觉得第十三层挺好的，任劳任怨，也没做什么坏事，”他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再说了诅咒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嘛，虽然它之前肯定杀过人，但是……”

但是万一它以后不杀人了呢？

我从虎杖的沉默中听见了这样的潜台词，但是啊，

「诅咒的本能就是无止境的伤害」

不是不能够拥有理性，但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无法拒绝本能。

要是小鬼一直保持这种念头可是没办法当咒术师，无谓的天真早晚会害了他，跟诅咒的战斗中可容不得这种恻隐之心。

「收起你的那副小鬼的心态吧，等强到能承担它的时候再拿出来」

然而虎杖看起来不像是要听劝的样子，他安静了半晌，走进小厨房将食物全部塞进冰箱里，转身开始着手给牛蒡切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