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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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小孩子的尖叫刺破了潺潺水声营造出来的安静氛围。

“嗯？”药研微笑着侧首。他刚刚洗干净脸，灰蒙蒙的天光下少年人皮肤白得显出脆弱，他抬头时清亮的水珠顺着脸庞青涩美好的线条淌下来，挂在尖尖的下巴上欲落不落，金色的眼睛笑起来都是战场上未褪去的锐气，衣衫褴褛也还是一副好模样。

“你听见了吗？有人在念经哦！”萤丸把手浸在水里，药研拿着盆子接水，他便甩甩湿漉漉的手，用肉乎乎的手背去擦药研脸上淌下来的水。有风吹过来，风里散着谁一颗颗数着数珠的声音。

“是数珠丸殿下吧，他也住在本丸里。”药研接满了水，端着木盆往回走，萤丸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踩在药研的影子上。

风里计数数珠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长长的白发漫卷如云，云间浸透了湿润的水汽。

“数珠丸殿下。”药研躬身行礼。

数珠丸在晾晒头发，他不知是从哪里回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细小的水珠从发根沁出来，在他清灈的面孔上留下细长的水迹。

药研看了一眼便飞快的挪开了视线，数珠丸的脸被那些水迹分割得支离破碎，明蓝的眼妆却还是清晰的印在眼尾，整个人都像是被封在水晶里的标本，而现在包裹着他的水晶碎裂，他暴露在空气中，一边流泪，一边枯萎。

这是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死亡和生命的美感在他身上融为一体，他站在阴阳的交界处，默默的计数佛珠。

这一幕的冲击力摄去了药研的心神，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背后，小孩子的手已经握上了刀柄，两排小白牙咬在一起，幽绿色的眼睛里一瞬间燃起了磷火，眼神凶狠得像是择人欲噬。

佛刀付丧神还礼后侧首，安然面向大太付丧神的方向，“萤丸殿，幸会。”他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出口的话语能平息所有沸腾的杀气与恶意。

萤丸却像是更兴奋，他没有杀意也不含恶意，盯着数珠丸的眼神可以称得上是狂喜了，握在刀柄上的手轻微的动了动，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下一刻便会拨刀屠戳——

肉乎乎的小手慢慢从刀柄上移开，小孩子看了看侧前方的药研，幅度小小的撇撇嘴，神色有几分委屈，软着声音还礼，“数珠丸殿。”

时间重新流动，药研和萤丸一前一后走过去，数珠丸留在原地，计数数珠的节奏半分不乱。

起风了，细长的花枝在风中簌簌作响。

萤丸突然停了下来。

药研立刻转过头询问，“怎么了，萤？”

他们已经走出了很远，计数佛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风中却开始传来若有若无的梵音，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唱经，经声端肃，让人想起天际隐在浓云间的佛塔。

“我想到处看看，可以吗，药研？”萤丸满怀期待的看着药研，绿眼睛亮晶晶的，模样乖巧得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可以啊。”药研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去找一找你自己喜欢的房间。不过，记得避开数珠丸殿下。”说着，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突兀，又补充了一句，“那位殿下喜静。”

“好的哦！”萤丸点头答应下来，似乎一刻也等不及了那样，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

药研目送着他跑远了，低头看了看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出神的凝视着那对璀璨的金瞳，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哒哒哒的足音传来，单单从这声音里就能听出来人的脚步有多轻巧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