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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到罗城,已然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赶上傍晚时分, 城门口熙熙攘攘, 热闹得很。陈珈兰混在人群间慢慢涌进了城, 回想起几个月前的一切, 不由生出了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阮孟卿走在她身侧, 手臂虚环着,以防她被两侧的人流挤到。千山等人落在一步之后,始终以相同的速度紧跟着, 不离寸步。
过了城门, 行人就少了。
天色尚且不算暗, 已有心急的人家亮起了烛光, 饭菜的香气隔着门缝溢出来, 飘荡在大街上,家家户户的香味夹杂在一起, 勾勒出一种名为家的味道。
大多数人守在家里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自然, 去往罗城大牢路上的人也就更少了。
到了大牢门前, 守门的两个衙役懒懒散散地靠墙闲聊着,看见陈珈兰等人例行问了两句, 收下碎银就随意地摆摆手让他们进去了, 也不派人跟进去盯着。陈珈兰往里走了两步, 回头时听见两个守卫在谈论晚上去哪里喝点小酒,不由哂笑。
郑二媳妇名叫王小环,因背上了杀夫的重罪, 在牢里的待遇远比别人差得多。她手上脚上都拷着沉重的镣铐,稍一动作,锁链相撞,在阴暗空荡的牢房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珈兰等人的到来让她十分意外,从那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中就能听得出来。
“王小环?”陈珈兰喊了一声,然后看到王小环从地上站了起来,直直朝他们走来,直到达到铁链所能及的最远长度,才不得不停下。
“你们……找我?”王小环好奇道。
她那张脸虽然看着年轻,却好像失了水分一般的干瘪,流露出不符年龄的憔悴来,此刻这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显出了名为好奇的情绪,让她又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陈珈兰点了下头,问道:“郑家村村口的张大娘,你认识吗?”
“我认得的,张大娘是个好人,我与她常有来往。你们难道是张大娘叫过来的?”王小环立刻想到了什么。
陈珈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问道:“张大娘说你杀夫一案实有冤情,可是真的?”
“我没有杀人。”王小环道。
“你和我说一说具体的案情经过,如果你确实蒙冤,我或许可以帮你。”陈珈兰说。
王小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从她身上探究出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陷入了回忆之中,慢慢讲述道:“案发的那一日,我同往常一样在煎药,大房里的人来了,说是要探望我男人,我就去给他们倒茶。回房的路上遇见大房家的嫂嫂有些惊慌地从厨房的方向过来,开始我也没多想,把他们送走后就如以前一样喂我男人喝药,结果药喝下去没多久,我男人就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大房里就张罗起了丧事,又叫来仵作验尸,说我男人是中毒死的。等查出来确实是死于毒药后,他们就报官将我关进了大牢。他们仗着我是外地买来的媳妇,本地没有什么亲人帮衬,又勾结了隔壁的郑老婆子作证人,证据确凿,更没有人愿意帮我证明清白。如果不是黄知县这几日身体抱恙,我恐怕已经被判了择日问斩了。”
王小环说完,忽然两行清泪从眼里滚落,看着凄苦非常。
“我这几十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真死了也不要紧的,可后来想着白白蒙着杀夫的罪名去死,又要将家财便宜了真正的杀人犯,我便又不甘心了。”
她叙述的时候,陈珈兰一直听得极为认真,完了,细细思考了一阵后问道:“你说郑老婆子被勾结作证陷害你,有什么凭据?”
她一张口,恰巧阮孟卿也问了一句:“你说你是被买来的媳妇,这是怎么回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王小环愣了愣,不知该先做哪一个回答。
陈珈兰想也不想道:“你先回答他的。”
王小环于是回答道:“我是十六前被郑家买回来给郑士元作冲喜用的,那时候我六岁,拐子说我从小没了爹妈,又没有亲戚照看,是远亲托了他给我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郑家的老太婆那会儿还没死,嫌五十两贵,压到了二十两把我买下来,养在家里当媳妇看待,等我及笈就同郑士元完婚。”
说是童养媳,也是买来的小丫鬟。到了郑家后,脏活累活都是她干,郑士元的那个母亲是村里出了名的黑心眼的彪门寡妇,时不时就在她面前念叨几句丫头片子哪值二十两之类的话,稍有不顺心就拳打脚踢。
拿她当牲口似的使唤了几年,终于熬到老太婆死了,可到了郑士元那个病秧子的手里也没落得好。别看他虽然体弱,动起手来也比女人强不少,又因为常生病,脾气更是糟糕,动辄打骂,严重时身上就没几块完好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