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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晓这大汉一定是个大烟枪，爸烟瘾一上，就是这个样。
一个脸上长着个大黑痣的小年轻，赶紧又兜里拿出一包利群香烟，抽出一根塞到大汉被黑须圈绕的嘴里，给点上火，陪着苦笑：“范老大，单量太多，一时做不出来，就好了，就好了。”
呀，这个像杀猪大叔的就是范老大，我们的头儿，好凶的！
亮子有点喜欢他，也许就因为他长着一身毛，凶巴巴的，像他的杀猪大叔吧。但他不喜欢这个脸上长黑痣的小伙子，他像自己的一个师弟，老是给师傅递烟、拍马。师傅也不喜欢，常说：不学本事就学这！
他瞅着：范老大猛地吸了两口烟，没有浓烟冒出，好一会，从鼻孔里溜出两丝清香，从叫黑弟的年轻人手里拿过那包烟，塞进衣袋里，又掏出十块给了黑弟，笑骂道：“你就会来这手！今天必须把报表给我，不然就阉了你们两个！”
瞅来自己眼光不赖，这个范老大是个正派人，像自己的师傅。
叫黑弟尴尬地笑笑赶紧说：“范老大，好的，好的！”就走到一个坐位上又写又算的。
他叫北光么，球队的头！亮子盯上另一个小伙子：他高度跟自己不相上下，头发不长不短好黑，剑眉微微往上提，可垂着眼皮，看不清眸子。
亮子很想跟他打个招呼，又想自己才上工，不好的，就忍住了。
只瞅着叫北光的也默不做声地走开，坐到另处又写又算的。
做张报表和工资表有那么难么。亮子想过去瞅瞅，但没敢造次。
“范老大，”黄种见范老大歇下了，赶紧笑说：“他们两个是新来的，和我一个窝。”
“你烦不烦！”范老大吼着。
黄种笑着：“范老大，你急什么，再算，我们还不是那两个工钱。”
没想范老大会笑：“黄毛，乐啥，把阿芬给睡了。”
黄种也不急：“快了！”
“是么，啃上了。”范老大盯大眼。
黄种应着：“快了。”
范老大笑着：“那就摸上了。”
黄种又应：“快了。”
“滚滚滚！没睡，没啃，没摸，报啥喜，怂货！”范老大骂着。
“快了。”黄种冲着范老大笑：“范老大，他俩是我哥们，帮着点。”
“滚吧，怂货！”范老大给了黄种一拳。
黄种笑着走开了。
瞅来，黄种在漂染车间混得不赖，敢在头儿头上动土。
亮子迎了上去，心想，有咋好怕的，不就比我多长几根毛，还没我高没我壮。
范老大像在牛市瞅牲口一样，瞅着亮子和强强。走了过来拍拍亮子宽宽的肩，又打打亮子厚实的胸脯，咧开大嘴粗着声笑了：“好，够爷们的！就是脸太白太嫩了，像个小妞，不像个漂染工。你叫陈亮对吧！”
亮子心里有点不爽，还是点点头说：“范老大好！”
没想范老大黑下脸：“文邹邹的干嘛，漂染工要的是力气！”
他瞧不起我！亮子急了。也顾不得妈跟他念叨的：出门在外，别使性子，要吃亏的。吃亏就吃亏，让人瞧不起，不是更亏！就喊道：“范老大，别小瞧人，我的臂力不会差过您，要不我们试试！”
“耶嗬！”范老大又看了亮子一眼，露出一口被烟熏黑的大牙笑了起来：“才来，就较上劲了，来吧！”
来就来，别摆出一幅老大样，叫你范老大是敬重你，是礼貌！
一白一黑两只大手握在了一起，一场好戏开场了。
他的黑掌好来劲的，不能输给他！亮子在心里暗暗喊道。
这小子，看着白白嫩嫩的，嘿！还有两斤力气嘛。范老大暗暗叫道。
黑弟和北光停下了手上的活，跑了过来一起喊道：“范老大，加油，加油！”
“哥，使劲，使劲！”强强也在一边大喊起来。
两个僵持着，范老大眼睛瞪得像牛牯，胸毛直竖；亮子咬牙切齿的，脸红的像关公，青筋直暴。
“加油，加油！”
“使劲，使劲！”
喊声惊动附近干活的漂染工，大家都涌进喊着。
闹大了！范老大一听着不对劲，松了手。对大家喊道：“散了吧，散了吧。”
大家就散开了。
“哥，你赢了！”强强傻傻的还喊。
亮子忙止着：“强强，别瞎喊！”
范老大笑了：“小子，不懒！之前干过粗活是么。”
亮子忙说：“范老大，我晓是你让的。我在纸厂做过仓管员，也要使力气的。”
范老大开心了：“小子，先干活吧，下了班我们再好好玩玩。”
强强插上嘴说：“范老大，我也想跟你玩玩。”
“你小子也想比试比试，好啊，欺负我老了不成。”范老大打量起强强来，不由笑了：“看你一个伤兵，也敢起横。你叫牛强强吧，头咋地？”
强强见又问这事，烦了，把绷带给扯了说：“让老爸给打的！”
范老大见强强伤口瞒长的，刚愈合呢，骂道：“你小子，也是个蛮屌！”就喊：“北光，快拿些药来，给他包上。”
北光把药箱拿了来。
强强说：“不用了，省得碍眼！”
范老大脸一黑：“嫌说坏了，那你走，你就碍我眼！”
强强才乖乖地让北光给上了药。
范老大这才又笑起来，对北光说：“叫裘大个来。”
北光说声好，就走了。
范老大又笑了：“你们两个我喜欢，先到搬运组历练历练吧。”
好，又过了一关！
亮子有点兴奋：范老大跟杀猪大叔一样，毛多、力大，瞅着凶，心眼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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