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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雪静静地等待着萧墨宁的反应。
她很好奇,得知秦羽瑄生过孩子,萧墨宁还会继续对她这么好吗?
同时姚雪的心底又暗含一丝隐秘的期待,应该不会了吧,没有哪个男人能从容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子有过生育史。
无言的沉默在走廊蔓延,夏日明亮的光线贯穿了整栋故园,唯独勾勒不出萧墨宁冷肃的五官线条。
英俊清隽的男人,始终静默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宛若一尊毫无生命力的雕像,浓密的睫毛覆下,遮住了眸底寸寸剥落的神采,苍凉的气场从他周身散发,渐渐地,就连流动的空气都变得忧伤。
萧墨宁修长的手指轻轻抵着眉心,压下心里掀起的万丈巨浪,他的眸色犹如秋收过后的麦田般荒芜,“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拜托了。”
姚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差点以为对方并非萧墨宁本人。
他们认识这么些年,萧墨宁对她一直都淡淡的,如今却以这样诚恳的语气希望她替秦羽瑄保守秘密?甚至明知秦羽瑄孕育过孩子也不嫌弃她?
她突然就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多年的执念也不过白日做梦。
想了想,姚雪深感惭愧,都道医者父母心,她却魔怔地动了歪心思。
“保护每个病患的隐私是我们医生的天职,我一定守口如瓶。”姚雪道:“好好照顾她,你晚点派人去我那儿取药,有事随时找我。”
萧墨宁颔首,“我让司机送你回医院。”
姚雪走出故园时,又情不自禁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那里,住着萧墨宁心尖上的女人。
她释然地笑笑,离开的脚步轻快了很多。
单身这么多年,也该找个合适的人了。
*
萧墨宁进房的时候,秦羽瑄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
秦羽瑄闭目假寐,听到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睛,“姚医生走了?”
“嗯。”萧墨宁走到她身边,在一侧的凳子上坐下,“感觉还好么?”
“好多了。”秦羽瑄的脸不似昨日的苍白,浅笑,“多亏了姚医生,也谢谢你。”
萧墨宁拿过旁侧放着的薄毯展开,盖在秦羽瑄的身上,“这儿风大,别着凉。”
“姚医生还和你说了些什么?”秦羽瑄由着萧墨宁将毛毯仔细地给自己掖好,“我又不是瓷娃娃。”
“你是掌上明珠。”萧墨宁嘴角愉悦地翘起,不等秦羽瑄说话又道:“姚雪嘱咐你多加休息,稍后司机会顺便带着药回来。”
秦羽瑄心下稍安,紧跟着秀眉微蹙,“吃中药?太苦了。”
“现在能吃多少苦,以后就会尝到加倍的甜。”萧墨宁端凝的语气含着宠溺,漆黑的凤眼闪烁着柔软的光芒,“你也只需要吃这样的苦。”
“那我宁可多吃其他的苦。”秦羽瑄的孩子气又上来了,倔强地摇摇头。
萧墨宁凝视着秦羽瑄清丽的素颜,伸出手,缓慢而坚定地包裹住了秦羽瑄的手,她的手真小,就像用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成的艺术品,微微柔凉,握起来特别舒服,“未来,有我了,所以你用不着再吃苦。”
迟疑了一秒,秦羽瑄还是选择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抿唇不语,侧过眼眸不肯看萧墨宁,没再避重就轻也不再装模作样,装傻充愣的次数太多了,即便是秦羽瑄自己都觉得矫情。
秦羽瑄从不认为喜欢一个人是错误,相反,那曾是秦羽瑄内心深处最美好的期许,但这并不适用于她和萧墨宁之间。
不是所有的殊途都能同归,这么多年,趋利避害早就成了秦羽瑄人生的不二信条。
知道秦羽瑄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萧墨宁也不逼她,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至少秦羽瑄如今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抵触他,这就已是他们关系很大的改善了,遂开始剥一根香蕉,秦羽瑄身体不好,他让赵曼撤走了寒凉的瓜果。
没听到萧墨宁说话,秦羽瑄又不由得转过了头,正好看到萧墨宁在剥香蕉,一片一片香蕉皮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脱落,如此寻常的动作颇有点赏心悦目的意味,她忽然起了兴致,一言不发地端详萧墨宁。
萧墨宁本就不多话,他低眉敛目,似乎没察觉到秦羽瑄的打量,从秦羽瑄所在的角度看去,面前的男人有一双狭长微勾的凤眸,眼尾的弧度略微上翘,鼻梁高而挺直,嘴唇却很薄,深邃立体的脸部轮廓很符合他清冷疏离的气质。
看着看着,秦羽瑄的思绪不免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她孤身一人流落到云津,情景很是凄凉,其实她都忘了自己吃过多少苦。
人生地不熟地走在街头,她的全部行李都打包在旅行袋,结果一群混混抢走了她的旅行袋,连身份证都没给她留下,假若不是她拼死挣扎,也许不单单是被抢劫这么简单。
最凄惨也不过寒冬腊月去睡桥洞,天气太冷,她脸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冻疮,一整晚都不敢睡觉,因为害怕自己会在睡梦中被冻死,走出桥洞,冷风仿佛刀子在切割着她的皮肤,她不停地跺脚、团手哈气,膝盖以下的部分却结了冰,刺骨的冰凝黏着皮肉透散进体内,她也不敢哭,只得咬牙忍着。
后来或许真的是否极泰来,她遇到了兰溪跟葛璐,也锻炼出一颗百折不挠的心,自己凭着一股狠劲韧劲进了娱乐圈闯荡,一步一脚印地走到了现在。
突如其来的情绪促使着她想,如果彼时能遇上萧墨宁就好了,在她将自己武装得无懈可击之前,在她看透世间人情冷暖之前,在她还愿意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抱有一点点期望之前,他用不着对她如同现今这般好,只需给她一些些温暖,就足够她倾尽一切来跟随。
可惜,没有如果。
时光带走了她所有的天真,剩下的,只是遍体鳞伤的疮痍。
五年前的难产,不仅让她失去这辈子的第一个孩子,产后大出血更让她丧失了做母亲的机会。
纵然她真的对萧墨宁动了心,他们也不应该在一起,她更加给不了萧墨宁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刚才秦羽瑄故意试探萧墨宁,姚雪是医生,多半能发觉她生孩子的旧事,起码此时此刻,秦羽瑄还不愿意萧墨宁知晓自己的过去。
“吃根香蕉,对你身体有益处。”萧墨宁剥好了香蕉递给秦羽瑄,又去探水杯的水温。
秦羽瑄一声不吭地吃着香蕉,倏地抬眼看向萧墨宁,“照片是颜姝泄露的吧?”
萧墨宁剑眉一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七窍玲珑心,我都处理好了。”
“她一直把我当假想敌,看得出来,颜姝很爱你。”秦羽瑄若有所思,“整个云津谁不晓得萧董有权有势,哪里敢不知死活地拔老虎的胡须?”
“我是受人之托照顾她,仅此而已。”萧墨宁正视秦羽瑄,“不过这好像成为麻烦了。”
秦羽瑄恍然大悟,难怪萧墨宁对颜姝会那么宽容,不过流水无情落花有意,颜姝估计还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抿嘴一笑,“萧董魅力无限,我早就受教了。”
萧墨宁眉眼带笑,语气揶揄,“吃醋了?你不会有假想敌的,我向你保证。”
秦羽瑄小脸一黑,“我在同你说话呢,能正经点吗?”
萧墨宁饶有趣味地笑睨她,“我几时对你不正经?”
秦羽瑄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去,这人,什么时候对她正经过?
从两人打交道以来,不是动手动脚就是强吻强抱,看上去明明就是那么冰冷凉薄的人,可每次做起那些来都灼热得能烫伤她的骨头。
就在这时,萧墨宁倏然圈住秦羽瑄的手腕朝自己下颌撞了一下,秦羽瑄一愣,“你干嘛?”
“让你拔胡须啊,你这下就成云津第一人了。”萧墨宁认真地做着解释。
秦羽瑄想起自己那句谁敢在萧墨宁这只老虎身上拔胡须的话,板着的小脸立刻浮现出好气又好笑的笑容,“你还可以再幼稚点吗?我看棠棠都比你成熟!”
“你笑起来真美。”见秦羽瑄被逗笑,萧墨宁也牵开了唇角。
秦羽瑄不爱化妆,天生便是眉目如画,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
下午的阳光很慵懒,仿若星星点点都洒在萧墨宁的眼角眉梢,柔化了稍显锐气的脸庞。
秦羽瑄清眸闪了闪,丽颜上的笑褪了些,她闭眼靠回摇椅上的枕头,“我累了。”
“睡吧。”萧墨宁没走,而是轻晃着秦羽瑄的摇椅。
柔风吹起秦羽瑄柔顺的黑发,甜蜜的花香被风送进了梦乡。
不想再去纠结太多注定没结果的事,唯有不遗余力地珍惜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