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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鱼英雄会 第一部 剑胆琴珠
北风撕着雪絮漫天抛洒,雪絮大如席。
雪域茫茫茫茫雪域干净了视野,纯洁了心田。
莲花山披着厚厚棉被,慵懒得不愿醒来。
莲花山盛有莲花,莲花本长在水里,而这里的莲花却长在山上。每岁花开,漫山金霞,十里飘香。莲花山大庙便座落在莲花山脚下,左有西山,右有南山,面对涞流河,庙前有大道直通莲山村。
莲山村约有三百余户住家,皆以烧酒为业 ,且多作为贡酒,每日都有官队押解,将酒运去京都。满村酒坊中,唯以“宝成”为大。宝成酒坊位于莲山村当间儿,掌柜宝成,年约四旬上下,为人爽朗,本性和善,身怀绝艺,交游甚广。
这一日,宝府上下喜气扬扬,张灯结彩,宝成酒楼更是乐曲飘飘,高朋满座。
宝成酒楼陈饰奢华,上下三层,皆为通屋,每层设席三十余桌, 每桌六人,已少有空位。满屋人声嘈杂,宛若乱苍蝇般嗡嗡嗡分不清个数。
一楼挨门横有柜台,有三、四个人正在写礼帐。陆续有人来,边有人唱着名姓,执笔先生书写,另侧有人收礼。
副支客人站在门外头,见有客来,高声招呼:
“后蓝旗蒲察(李)老爷到!里边请!”
“后黄旗颜盏(张)少爷到!三楼请!”
“头号石抹(萧)老爷到!”
“后五号呵不哈(田)老爷一行到!请!请!”
“东营子温迪罕(温)老爷一行到!屋里请!”
“双井斡准(赵)老爷到!”
“康金井阿里侃(何)老爷一行到!请上三楼!”
……
大支客人挨着写礼帐的坐着,见人客来得已然差不多,便让人把分管各层的支客人叫来。
分管各层的支客人相继来在大支客人面前。
大支客人道:“各层人客咋样!”
一层支客人道:“一楼客已满!”
二层支客人道:“二楼客已满!”
“三楼尚有少许空位!”三层支客人道。
大支客人见刚交辰时,便吩咐道:“吉时已到!奏迎宾乐!
唱欢喜歌!开席!”
站在门外的副支客朗声喊道:“奏迎宾乐!唱欢乐歌!”
乐韵响起,歌声响起。乐韵欢欢庆喜事;歌声辣辣迎嘉宾。
“各就各位,现在开席!”众支客人嚷嚷着,分去各自所管楼层。
厨房里众厨子忙有半宿带半天儿,二十个碟子、八个碗业已就绪。端盘子的开始走菜,倒酒的也开始忙活。
门口的副支客人见许久也无客至,便欲转身进屋,此时有一帮人过来,俱是青衣散发,魁梧健壮,抬着三、四个皮箱,似是很沉,显得很为吃力。虽觉生陌,可来的都是客,再者说东家好交好为,朋友遍地是。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道:“诸位是哪方贵客?”
当首一壮汉道:“我们远道而来,今儿个是宝大哥宝号开业,特备薄礼
前来道贺。咋的?不欢迎吗?”
副支客人大声喊道:“欢迎!欢迎!当然欢迎!各位远道而来,多有辛
苦!里边请!”
当首壮汉吩咐将皮箱放在门口,与三四个壮汉进得屋来,大支客人忙招呼道:“这几位客是——”
当首壮汉道:“我们远道而来,请问宝大哥呢?”
大支客人道:“东家正在三楼招呼客人呢!先请入席吧!”
“不!因有急事缠身,见到宝大哥,呈过贺礼得走。”
“好!那请少候!”大支客人又对副支客人道,“你去三楼喊东家,就说
有客急着走。”
“哎!”副支客人应着上得楼去 。
这时,有个壮汉自外面进来,瓮声瓮气地道:“我说,茅房在哪儿?”
大支客人道:“茅房啊在后院!顺楼头绕过去,紧挨后院墙便是!”
“啊!知道啦!”那壮汉转身出去。
大支客人道:“用不用搁人领你去?”
“不用!”那壮汉和几个同伙向楼头走去。
倒酒的倒过一巡便可以歇一会儿,而十余个传菜的却脚不沾地儿地忙活着,俱个汗抹流水儿,虽然肩头都搭有汗巾,却也顾不上擦。
一层多为本村乡亲,扶老将幼,拖儿带女,家家好几口,菜边上边吃,
可也堵不住嘴,喝酒的更是吵吵八伙,闹哄哄听不出个声儿。
二楼大是远道客,彼此虽很生陌,可都认识东家,酒席不分家,偶有投
机的也唠上三言两语。
三层则为东家至上宾客,有富贾乡绅,绿林豪杰,奇门异士,多是雪域
英雄道人物。
宝成站起身来,身边的支客人忙朗声道:“各位静一静!听东家说几句
话!”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
宝成环视一番,声若洪钟地道:“适逢敝人酒楼新张,承蒙各位朋友赏
光,于百忙中不辞辛苦前来,敝人于心不胜感激,并对各位的到来尽表衷心谢意。”
这时,有老者站起,抱拳道:“老朽代为一百二十号道中同人恭贺宝掌
柜宝号鸿张之喜,财源广进!”
旋及,又站起百余众同声道:“一百二十号道中同人恭贺宝掌柜宝号鸿
业骏开,招财进宝!”
宝成看时,却是一百二十号总头人头号石抹敢当,忙道:“多谢老前辈及众位捧场。请坐!”
一百二十号头人刚坐下,又有一帮人站起,当首一百二十旗总头人后黄
旗颜盏义仁道:“在下代表一百二十旗恭贺宝掌柜身体康健,万事胜意。”
“谢谢!谢谢!颜盏少爷。”宝成道。
“一百二十营头人祝贺宝掌柜宝号开业大吉。”
“一百二十井头人祝贺宝掌柜生意兴隆,福寿绵长!”
“谢谢!大家捧场,敝人倍为荣光。”宝成道。
副支客人上得楼来,悄声告诉三层支客人,三层支客人又悄声告诉宝成,
宝成叫稍等,接着又对众人道:“今日有一百二十号头人,一 百二十旗头人,有一百二十营头人,一百二十井头人,还有十山大王、十二庄庄主,以及其他众多好友。真可谓是群雄毕至,济济一堂。想大家也知道,当今皇上诏告天下,将召开头鱼盛会,并邀天下英雄参加。时下,鬼府、神宫、南药神村、鱼皮部等各门各派皆招贤纳士,操练人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座多是同道中人,虽然雪域英雄道四方分头人因故各隐山林,于今群龙无首,可咱们雪域英雄道藏龙卧虎,各怀绝技,切不可名存实亡,坐以待毙。”
头号石抹敢当起身道:“好!鸟无头不飞,虎无头不威。宝掌柜身怀绝
技,名重乡里,推举宝掌柜做雪域英雄道头人如何?”
“好!”
“中!”众人热烈响应。
宝成以手示意半晌,才将众人呼声平息,朗声道:“承蒙诸位如此抬爱,
敝人受宠若惊,何德何能,承担如此重任!不过,稍后,还会有咱雪域英雄道的头面人物到场!”
“头面人物?”
“头面人物会是谁?”众人议论纷纷。
宝成道 :“这位头面人物便是——”
众人立时鸦雀无声,侧耳倾听。
“这位头面人物便是长白老祖!”
众人闻言,立时一阵骚动。
“好!好!好!”宝成端起酒碗,道:“时将近午,想诸位也是饥饿,菜
已上差不多,咱们边吃边叙!敝人谢过诸位,先干为敬!”说罢,将碗酒一干而净,诸人也是一饮而尽。
“诸位慢用!敝人再去楼下招呼招呼。”宝成说着,下得楼来。
一楼的那几个壮汉显得很是急躁。
当首壮汉道:“哎呀!咋还没下来?”
副支客人忙道:“快了!快了!”
去茅房的那几个汉子回来,一个汉子朝当首汉子使个眼色,吵嚷道:“咋
还等呢?抓紧啊!那儿边还有事呢!”
当首壮汉道:“我们有急事不等了,来!把皮箱都抬屋来!”
副支客人道:“要不再等会儿!”
当首壮汉道:“着急!不等了!”
大支客人陪笑道:“那诸位是——,问清楚也好向东家交代。”
当首壮汉自怀里掏出一密信,递与大支客人道:“烦请将此密信转交宝
大哥亲阅。”
众壮汉将皮箱抬进屋来,放在楼梯一侧。
“告辞!”当首壮汉说罢,与众壮汉鱼贯出去。
大支客人道:“听唠嗑这帮人跟东家很是熟稔,咋连面不见就走呢?快
把这密信拿去给东家来看看。”
宝成在二楼招呼一阵下来,副支客人忙迎上前去道:“东家,那帮人等
不及走了,把贺礼放这儿了,还给你留有一封密信。”
宝成见楼梯边并置有四口铁木皮箱,皆挂有铜锁。随手接过密信方欲看,忽听得门外吵闹连天,便将密信揣在怀里,来在门口,但见十余个衣衫褴褛之人,蓬头垢面,分不出模样,俱拿对哈肋笆,边敲边唱:“走!走!走!观!观!观!眼下来在宝府前,宝府这是生财地,宝府这是旺福园。”
众人同唱毕,又有一人边敲边唱:“哎!哎!哎!瞅瞅瞅!看看看!宝府确是不一般,左有青龙声威震,右有白虎守田园。门对南山多寿禄,后院啥样没看见,没看见啊没看见,没看见不敢瞎拦啊……”那人尚未唱完,副支客人出来打断道:“行了!行了!没看见瞎白唬啥!这是东家赏钱!”
那人并未接赏钱,又唱道:“紧着赶,慢着赶,踩着吉时赶到宝府前,来道喜,来道安,不为金,不为钱,只是闻说宝府摆御宴,不是御宴,胜似御宴,我们哥几个只想吃顿饱饭,算是拉拉馋呗!”
“赏点钱就不错了,还想……”副支客人尚未说完,宝成道:“让他们
进来吧!”
那帮人闻言,蜂拥往屋闯,副支客人险些被推倒,气道:“咋跟猪抢槽子似的,急啥呀?有都是!没看我还没吃呢?”
那帮人可不管这个那个,争相抢进屋来,各寻空位。有的直接去向二楼。
一层的支客人见状大叫,“哎!别可处瞎跑,都搁一楼!”
先跑上楼的几个也不听他哼哼,自顾上去。
“都给他们安置个地称。”宝成道。
三层支客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宝成耳语一阵,宝成登时讶然,忙去
向楼上。
菜已然走够,还剩最后一个羹。
这时,一楼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手捂肚子似痛苦状,开始呼呼向外走。
大支客人很是纳闷儿,拽住一妇人道:“你们这是吃完了?”
那妇人道:“吃啥完?肚子疼,想上茅房。”
“饭菜有都是忙啥的?灌肚风去了吧?”副支客人道。
“去!一边儿去,不行,受不了了!”那妇人挣脱,向外挤去。
大支客人自语道:“这老多人,也不能都灌肚风去,是不是……”未敢多想,忙吩咐副支客人道,“大伙儿不要乱!吃完的赶紧撤席!”
副支客人大声道:“有没吃完的抓紧吃,别寻思还有呢!吃完的赶紧撤
桌儿。”
人们仍是呼呼地向外走,有的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恋这美味佳肴,硬
挺着没有挪窝。
那几个杂喜歌的分挤在不同桌上,有嫌户的都避而远之。
一杂喜歌的刚坐下,便也捂着肚子,邪唬搭掌地道:“嗨哟!哎哟!”
边有一汉子道:“你一口没吃,咋也肚子疼了?”
杂喜歌的登时一愣,继而道:“唉呦!这菜里下的是啥药啊!这霸道?
闻着味也疼啊,拧劲地疼啊!”
另一杂喜歌的也捂肚子道:“这东家怕吃咋的?往菜里下药!省也不能
这么省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菜里有药?”
“是啊!没药肚子能疼吗!”
……
几个孩童也许是吃的少没啥反应,来在楼梯口那几口皮箱前玩耍,有的
爬上皮箱当马骑,有的摆弄箱鼻儿上挂的铜锁。
宝成匆忙回到三楼,却见众人有的盘腿打坐,有的贴墙倒立,还有的捂
着肚子。忙道:“诸位咋了?”
头号石抹敢当正自盘腿行气,闻声睁开眼睛,怒道:“真是知人知面不
知心,同道诸人都拿宝掌柜当个人物,想不到表象堂堂正正的宝掌柜,却做出如此卑微之举。”
“这——”宝成也觉得蹊跷。
后黄旗颜盏义仁气道:“这啥?这?你是不是想借今日弟兄齐聚之机,
置大家于死地?好独占雪域英雄道头人之位?宝掌柜,你笑里藏刀,好狠毒啊!”
“诸位误会了……”未容宝成再言,一百二十营总头人东营子温迪罕九
江道:“我们可都是头面人物,面子比啥都重要!快说!你究竟下了啥毒?”
“快说!想置我们于死地?妄想!”立时群情激愤,叫嚷连天。
宝成猛然想起怀里密信,忙掏出来撕开,但见内有纸片,上书:宝成兄:
适今日宝号新张,群类齐至,便如彼此商定,今将四皮箱火药奉上,请酌机送尔等上路,携手成大业。知名不具。
“啊?皮箱!”宝成猛然想起放在楼梯口的几口皮箱,欲转身下楼,颜
盏义仁大喝,“谁给你的密信?休走!”旋及飞身来夺,宝成将手格住,道:“兄弟!快让开!”
“哼!除非你从我身上过去!”颜盏少爷说罢,探掌直取宝成面门,宝
成横掌抵住,急道:“实在危急,快让开!”
“哼!”颜盏义仁双掌闪动如魔光幻影,频取要害!
宝成知其魔光幻影手厉害无比,于此又不能还手,本被误会,若再激起
群愤,更是难以收拾,可那四口皮箱就在楼下,内有炸药!万一,这许多人安危悬于一旦!
颜盏义仁魔光幻影手使人眼花缭乱,宝成不可攻取只有避让。
众人忍着疼痛,边叫喊,边看二人打斗。
且说二楼、一楼的人们闻说菜里有毒,又果是腹痛难忍,尽吵闹不休,打二楼到一楼,一直到茅房,推搡争挤,叫苦连天。
大支客人见这多人同时肚子疼,可傻了眼,虽然有宝府众多家丁里外维
持,仍是无济于事,人们乱哄哄,闹糟糟。
大支客人忙跟副支客人道:“别搁这儿傻愣着,快去外头帮维持维持。”
“啊!好!”副支客人应着,向外便挤。
“别挤!别挤!”大支客人叫道。
“不挤能出去吗?”有人许是瞅其来气,故意掀翻桌子,大支客人身后
便是墙,无处可躲,被压在桌子底下。
副支客人可算挤出来,真是比大肠干燥还费劲,稍倒口气,便道:“大
伙儿,大伙儿别乱!别慌!别挤!憋住!能憋住的憋住,憋不住的守家近的回家上去啊!”
这人也都怪,将脸憋成猪肝色,也搁这儿凑热闹。
副支客人扯嗓子喊也没人理,正气得直翻白眼儿,肩头猛被人拍有一下,
回头看时,却是位老者,但见其身材魁梧,样貌超俗,白发飘飘,须眉胜雪。口阔眼亮,满面红光。
副支客人忙道:“您老人家是……”
白发老者说话很是和善地道:“哎,这老多人排队等着领啥玩意 ?”
副支客人苦笑道:“这哪儿是领啥呀,都争着上茅房。”
“这茅房里有啥好东西?”
副支客人道:“茅房里除了臭气熏天,还有啥好东西?”
“那他们还抢着上啊!知道了,指定都是内急才去茅房,对不对?”白
发老者孩童般道。
副支客人心道:这不废话么!呆着没事谁上茅房干啥,闻臭味啊!
“哎,宝成那小子在哪儿呀?”白发老者道。
副支客人带搭不理地道:“你是说东家呀!他在三楼。”
白发老者晃着脑袋道:“哎呀,这门口挤铛铛的,也进不去呀!”
三楼宝成仍是难以脱身,有三、四汉子个近前围攻,争抢宝成手里密信。
宝成明知是有人陷害,若是被抢去愈会加深众人误解。耳闻楼下人声嘈
杂,弄响炸药更是不堪设想。若凭功力取胜不可能,脱身还是轻松。可又不能还手。眼见桌翻碗碟飞,众人杀得眼红。相较而言,楼下危险迫在眉睫!只能先顾眼前,别的再做道理。于是将密信掷去半空,众人得见,争跃去抢密信,宝成乘隙飞身奔向楼梯,有几人尾后便追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宝成脚踏扶手来至二层,却见人如蚂蚁泛蛋般争相外涌,将整个楼梯塞
得水泄不通,情急之下,腾身跃起,脚踏众人肩头,来在一层,有几个孩童还在皮箱上玩耍,有个孩童已然摘下铜锁,欲打开饰剪子,宝成大叫,“闪开!危险!”
几个孩童闻言,四下奔逃,宝成疾将四口皮箱摞起,高有一人半许。若
是绷着自门出也不去,急忙意沉丹田,行气集力,运驻双掌,猫腰抠住底层箱底儿,大叫,“危险!都趴下!”声如狮吼虎啸!众人不知何故,争相躲闪。
宝成拖住底层箱底儿,陡翻掌使四口皮箱同时侧悬!推力传物,那四口
皮箱受力鱼贯飞去门外!此为即瞬之事,容不得人踌躇。
那白发老者正和副支客人白唬,猛闻狮吼虎啸之响,众人皆似偶遭雷击
般竟相伏地,正相愕然,又见有数口皮箱鱼贯飞出,当胸袭来!那白发老者想躲已是不及,忙拔身飞起,抓住二楼围拦。已到二楼,再去三楼吧!省着在下头干挤着费劲。于是又翻身跃上三楼,因是数九寒天,窗户闭封,但闻得屋内吵闹异常,情急间大叫,“我来了!”随即,纵身将头撞碎窗棱,射进屋来!屋内已然乱成一锅粥,人们争相外涌,却无容足之地,这也不能总悬在半空呀,便若蜻蜓点水般踏桌跃去,恰在此时,陡闻户外惊天动地之响!但觉震得整栋楼直忽悠,众人无不骇然!
有人问白发老者道:“外面发生何事?”
白发老者见众人呆若木鸡,调笑道:“没事儿!没事儿!底下人多进不
来,让别人放了几个炮仗给我老人家蹦上来的!”
有人问道:“啥炮仗如此之响?”
“麻雷子!大号麻雷子!”白发老者破窗而入时,弄乱头发,遮去大半
脸面,宛似疯子般,使人看不清面目。
“你是谁?”石抹敢当道。
“连我老人家你们都不认识?”白发老者将头发缕去脑后,众人这才识
得,同声惊叫,“老祖宗?”立时,一应拜倒,齐道:“雪域英雄道弟子叩见老祖宗!”
“这还差不多。”白发老者边笑着,边扑打身上的肉渣菜屑。
楼下,那四口皮箱飞去数丈之遥相继爆炸,每口皮箱内皆置有绷簧、拽
鞭儿,待打开饰剪子,绷簧便自动将箱盖儿弹开,拽动拽鞭儿两端连线,引爆拽鞭儿,火花又引燃药芯,致使炸药爆炸。箱内炸药使窗户纸卷筒,又用麻绳缠死增其威力,另外,还装有砖头瓦块等物。立时,砖瓦石屑乱飞,黑烟火浪滚滚。
众人伏地,待爆炸声过去许久,才醒过神儿来。在外面的
抖搂身上尘土,争相看个究竟。
宝成腾身出来,所幸并无几人伤亡,方长舒口气。
宝成女儿宝珠正在宝府和几个丫鬟抓嘎拉哈,听得前院闷响,不知发生
何事,忙扔下口袋,向外便跑,地上趴有大黄狗,见主人出去,起身也跟着出去。
丫鬟三丫忙道:“格格,干啥去?”
宝珠自顾跑去,三丫随后便追。
宝府相距宝成酒楼不远,宝珠一口气跑到前院儿,眼见几个人躺在地上,脸、身上尽是血!阿玛与众人正忙活着,还有许多人痛苦地伏在地上,忙跑过来拽住宝成道:“阿玛,咋的啦?”
宝成见是女儿,忙道:“快回府去!这没你事儿!”
这时,丫鬟三丫跑过来拽住宝珠。
“快带她回去!”宝成转尔又吩咐人将伤者抬去找郎中。
三楼众人拜过长白老祖,皆嚷着要找宝成算帐。
长白老祖道:“你们这乱糟糟的,不好好坐席,都捂着肚子练啥邪门功
夫啊?”
“宝成在酒席里下了药!”石抹敢当道。
“这小子!瞅着挺好的,咋还干这缺德事?”长白老祖道。
“老祖宗一定要主持公道!”颜盏义仁道。
温迪罕九江道:“是啊!一定要清除雪域英雄道败类!”
长白老祖道:“好!好!他在哪儿?咱们去找他!”
“走!去找他!”众人吵嚷着争相奔向楼梯。
长白老祖几个筋斗跃至窗前,有大半数人也跟着涌向窗前。
宝成忙吩咐道:“保全,宝亮,快抓住那几个杂喜歌的!”
宝全、宝亮带四、五个家丁立时进屋。
那几个杂喜歌的分在二楼一楼,许是人乱怕分不清自己,皆臂缠白布,
边煽闹,边掀桌子摔盘子摔碗。
宝全等人见得,前来抓擒,那些杂喜歌的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
也非凡俗之辈,岂可就擒?奋力反抗!皆自怀里掏出利刃,宝全等人毫无畏惧,奋勇相博。有人见动了刀子,更是大呼小嚎,人们愈加慌乱,你推我搡,挤压踩踏,桌翻菜溅,碟飞碗打。
那几个杂喜歌的争相外逃,不少无辜毙命刀下,宝全等人穷追不放。
屋内喊叫连天。
宝成在门口,见人们争相外涌,正自焦急,又见有数人自三楼破窗而下!
“宝成在这里!抓住他!”跃下众人大叫。
宝成怕伤及无辜,纵身跃去大道,寻一处开阔所在。雪域英雄道众人争相跃下楼来,又争相去追宝成。
宝成被团团围住。
人们皆愤恨难当!恨不把宝成生吞活剥。
长白老祖也跃将下来,见众人慌乱逃命,场面难以控制,可也无能为力。
只好随众人去追宝成,以问究竟。
宝珠躲在很远处观望。
三丫劝道:“格格这里太危险,咱们快回府去吧!”
宝珠哭喊道:“不!我要找阿玛!”
长白老祖来在大道上,挤进人群,宝成似是遇到救星,忙拜道:“弟子宝成,拜见老祖宗!”
长白老祖皱着眉头道:“你这又是作啥妖啊!整这老多人呜闹喊叫的,
可倒热闹!”
“老祖宗……”宝成尚未说完,颜盏义仁道:“宝掌柜!今儿个当着老
祖宗和同道诸人的面儿,说个清楚!”
宝成扫察一番,见众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皆怒目而视,忙道:“今日是敝人宝号开业,敝人岂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举?”
石抹敢当手举密信,义正辞严地道:“不要再狡辩!如此情形有目共睹,
更有密信足以证明你之所为,还有何话说?”
“是啊!你这个卑鄙小人!”
“麻子不麻子,这不坑人吗?”
……
这时,又围来不少村里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宝成极力解释道:“诸位试想想,敝人若是想害大家,又岂会在自己府
上?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如此下来损失是何等惨重?估计只有愚蠢之人才会如此做出如此之举!”
“可也是啊!”众人觉得宝成说的有理,各自议论。
石抹敢当道:“宝掌柜适才所言似乎合乎常理,可越是阴险之人,想法
越超乎常理,正可谓: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此举虽损失很多,若一旦计划成功,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的多。”
宝成道:“确实有恶人于暗中使坏1可恶人不是敝人!”
“不是你又会是谁?”石抹敢当道。
宝成道:“定是另有其人,老祖宗在此,请老祖宗明断!”
“对!请老祖宗明断!”众人吵嚷道。
长白老祖正自左右为难,凛闻当空猎猎之响,正待众人瞠目之际,又见
彩练飞舞,幻影飘飘,数名女子宛若凌波仙子般徐徐落下,当首是位老妇人,发丝若霜染,身着素衣,怀抱狸猫。余众女子分着黄、绿、蓝、红服,手执彩练。模样俊俏,妩媚迷人。
素衣老妇人朝长白老祖喝道:“老死鬼,人模狗样的,跑这儿来妆啥大瓣
儿蒜?”
“个人梦个人缘吧!”长白老祖宛似耗子见猫般,说话间纵身飞出圈外。
“哪里跑?”素衣老妇人纵身便追,四女子也尾随飞出圈外。
“猫大姐?”众人惊道。
“老祖宗咋如此怕她?”颜盏义仁道。
石抹敢当道:“一物降一物,蚂蚁嗑大树!”
颜盏义仁道:“哼!老祖宗缘个人梦去了,你这梦咋缘啊?”
宝成情挚意切地道:“要咋说大伙儿才能相信呢?”
石抹敢当道:“宝掌柜,到底往酒菜里下了啥药?这多人命可不是玩笑的!”
“对!快说!”众人纷纷喊道。
宝成见很少有人手捂肚腹,也一无适才苦痛之状,当下已是心安。于是道:“敝人已打发人去找本村最好的郎中,马上便到!想恶人所下之药非是巨毒,当为巴豆之类泻药,诸位可能已是好有许多。”
众人这才觉得肚腹只是隐隐作痛,果然好有许多。
“哼!口口声声说恶人,看你便是恶人!今个就给雪域英雄道铲除异己,还大家一个公道!”颜盏义仁说罢,纵身来擒宝成,宝成让过,和声道:“颜盏少爷,少要冲动,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颜盏义仁双掌如风,骤然而至!宝成闪去一边,急道:“你我这般争斗,又能解决啥事呢?”
“少废话!”颜盏义仁复纵身探掌,袭将过来,宝成道:“别逼敝人出手!”
“收拾他!收拾他!”众人叫喊声此起彼伏。
宝珠在人群外,闻得内里打斗,干着急进不去。
三丫拽道:“格格,回去吧!”
宝珠哭声道:“不!我找阿玛!”
大黄狗很是通人性,知小主人焦急,猛地叼住紧后一人皮袍,那人吓得嗷嗷怪叫,狠命挣脱,撒腿飞逃,就近众人见有恶狗冲来,也纷纷躲避!立时,便闪出一条通道,宝珠跟在大黄狗身后向里走。找郎中的家丁领个人回来,宝全、宝亮也过来,都借光跟着向里走。
大黄狗见主人正与一陌生人打斗,纵身窜上颜盏少爷后背,照其肩头便是一口!颜盏少爷顿觉刺痛钻心,疾然跌去一边,被石抹老爷扶助。
同道诸人见状,皆是愤怒难当,纷纷声讨。
宝成见得女儿,忙道:“快走!快回去!”
宝珠道:“阿玛!到底咋的了?”
宝成急道:“这是大人事儿!你快走!”
同道诸人争相逼近前来,一场厮杀似是难免。
“快走!”宝成叫道。
“阿玛!”宝珠道。
忽然,颜盏义仁将手陡扬,一道白光骤然而至!
“快闪开!”宝成飞身阻住白光,护住宝珠。
白光却原是腿叉子,深深陷入左臂,血渗棉袄,奇痛异常。
宝珠哭道:“阿玛!阿玛!”
颜盏义仁大叫,“抓住这个恶人!”
宝珠见阿玛咬牙坚挺,很是痛苦!又见众人怒目进逼,更是焦急!
宝成捂住手臂,鲜血自指缝间渗淌下来。起身对众人道:“敝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请放他们走!”
众人仍是怒目进逼!
宝珠朝众人哭道:“阿玛不是恶人!”
众人无动于衷。
宝珠跪下,哭道:“求求各位长辈放过阿玛!阿玛不是恶人!”说罢磕头不止!
冰天雪地,宝珠直磕得额头渗血,染红洁白的雪。
宝成忙过来,抱住宝珠,大叫,“你干啥?”
宝珠顾不得疼痛,哭道:“阿玛不是恶人!”
众人见状,皆止住脚步。
宝成朗声道:“诸位好心好意来捧敝人场,发生如此意外之事,敝人确是难辞其咎!可暗中实有恶人所为,诸位能否容敝人些许时日,待查明原委,抓到恶人,给诸位一个交代!”
颜盏义仁坚决地道:“不行!”
石抹敢当道:“但不知要等到几时?”
宝成道:“以半年后,雪域英雄道大会为限!到时若抓不到恶人,敝人悉听诸位处置!”
“君子一言!”石抹敢当道。
“驷马难追!”宝成道。
石抹敢当问众人道:“诸位意下如何?”
“全凭石抹老爷安排!”同道众人齐声道。
石抹敢当道:“好!同道诸人不是给老朽面子,也不是给宝掌柜你面子,而是给这位小格格面子!宝掌柜难得有如此聪慧果敢的女儿!”
“谢谢各位长辈!”宝珠又跪在雪地上,不顾疼痛给众人磕头。
石抹敢当忙过来,扶起宝珠,夸奖道:“真是个懂事的格格。”
后面的颜盏义仁叫道:“那我这就白让狗咬……咬了?”
大黄狗自知惹祸,溜溜地跑了出去。
宝府家丁过来道:“郎中都给咱忙活呢,没空儿来,让我把生整兽医请来了。”
生整兽医五旬开外,身材健硕,端着木盆,拿着牛角,对宝成道:“ 掌柜的,在那边我都看了,就是巴豆吃多点儿,灌点儿把干的药就好了。来!谁还肚子疼?给谁灌点儿!”
啊?众村人尽知生整兽医虽是医道不高,可胆大敢整,好牛好马没少给遭浸,立时,跑去大半!
宝成见剩下的多是同道中人,便道:“诸位且去敝府,一应事情再从长计议。”
宝全过来道:“那几个杂喜歌的皆自刎而亡。”
宝成忍着疼痛,来在酒楼前,满目一派狼籍,不禁质问道:“何人如此歹毒?凶手到底是谁?”
风阵阵,雪纷纷,风雪入怀乱丹心。平生凌云志,一意做完人。却累修好不见好,琐事乱离魂。
日暖暖,月昏昏,日月入怀壮丹心。平生凌云志,一意做完人。谁道修好不见好,正气荡乾坤!
第二回棋磨性情道阴阳
火炼魂魄知冷暖
雪色笼罩的松蓬山,别具一派北国风光:松青林暗,石奇崖险,瀑封泉冽,雾蒸桥断。放眼于这银装素裹的青白世界,犹如酣畅淋漓的水墨画,妖娆倍至,奇幻无穷。
也许,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对于常人而言无足轻重,可对于两位异人来说却别具意义。
——因为他们曾有盟约:每年入冬后下的第一场雪,便是互致对方的
请柬,相约松蓬山。十余年来,或早或晚,总是如此,因为每年都在下雪。
日欲西沉,西北风乍呼得越发厉害。余晖映着纯洁的雪野,散作万千晶莹的金屑,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通往松蓬山的古道上,雪厚盈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