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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远处闪出一团“焰火”,疾速奔山上而来。待“焰火”临近,才看清是位老者坐骑梅花鹿。那鹿毛管锃亮,周身通红,于夕阳雪色相映之下,分外打眼4。
骑鹿老者头顶五岳灵冠,身着素皮鹤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
古道虽然雪厚盈尺,可是鹿蹄所及之处,宛似没踏过一般,了无印痕。
古道直达山腰。山腰处有一开阔石坪。一侧围有青石栏杆,下临深渊,另一侧则是天然石洞,洞门紧闭,上有横额,篆刻“太虚洞”三字。
骑鹿老者来在石坪当央,叱鹿止步,朝洞口朗声道:“无忧子,时已至暮,闭门不出,作何道理难道忘了新雪佳期吗”
话音稍落,凛闻石石相错生发沉闷巨响,但见太虚洞石门一分为二,徐徐闪去两边, 倏然,从洞内跃出数团黑影,当空飞身如鹞,相去四向,几个筋斗飘落于雪地之上,将骑鹿老者围在当心,待定睛看时,却尽是些道家童子。
骑鹿老者正欲问话,洞内又闪出一团黑影儿,不及眨眼,已然当面袭来,骑鹿老者将身平仰于鹿背之上,让过黑影儿。那团黑影儿扑空,竟越过石坪边缘,眼见坠下深渊。孰料,黑影儿陡然疾旋如风,单足借力青石栏杆,又返扑回来。
骑鹿老者屏气凝神,腾身飞起丈余,黑影儿自鹿背掠过,再次扑空,身未着地,复如家雀儿惊飞,悬去半空!
骑鹿老者脚尚未及鹿背,闻声仰见黑影儿俯冲下来,忙集力双掌,恰黑影儿双掌已至!四掌相接,但觉热浪奔涌,麻秫异常!
相持片刻,骑鹿老者分腿骑在鹿背,叱鹿前行。
那黑影儿猝不及防,陡失重心,慌飞出圈儿外,飘然落地。
黑影儿却原是位道士,五短身材,花白须发,气定神闲地向骑鹿老者致歉道:“适才多有失礼,还望玄天长老海涵!”
被称作玄天长老的骑鹿老者爽笑道:“哈哈哈……,别客气!别客气!只是相别经年,无忧真人又有进步啊!”
无忧真人道:“哪里!哪里!未及几合,便领教了长老的厉害。”
“哈哈哈!多谢夸奖!见笑!见笑!”
无忧真人道:“长老远道而来。多有辛苦,里边请!”
“哈哈哈!不辛苦!不辛苦!”玄天长老应和着自鹿背若棉絮般飘落下来,有道童过来将鹿牵去偏洞。
无忧真人陪着玄天长老向太虚洞里走去,彼此谈笑风生。
“师父!师父!”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高声喊叫。
众人回头,却见一个小道童自后道疾驰而来,直弄得雪粉四溅。
无忧真人问道:“志正,啥事儿这等慌张”
叫志正的小道童上气不接下气儿地道:“师父!徒儿……徒儿下山挑……水时,在泉溪边发现……发现一个……一个人!”
“啥样个人”无忧真人继续问道。
“是个小伙儿,已经昏过去了,不过还有气儿,八成是……八成是冻昏的。”
“走!快去看看!”无忧真人转身又对玄天长老道:“长老先进洞歇息,贫道去去便回!”说完,便和小道童向山下奔去。
玄天长老畅笑道:“缘去缘来,缘来如此,哈哈哈!”
后山脚下,溪面雾气蒸蒸,泉水汩汩喷涌。
无忧真人在岸边雪地上寻到了蜷卧的小伙子,已然面色青紫,鼻息微弱。
“速些挑担水上去!”无忧真人说罢,抱起小伙子先行飞奔上山。
外面虽是天寒地冻,呵气成冰,可太虚洞内却温暖如春。
太虚洞高有丈余,阔约十余丈,乍进洞是外室,分有八个道家弟子把守,往里依次是客厅、功房、卧室等处。
卧室很是宽敞,四壁间数盏油灯照得室内亮如白昼,石桌、石凳浑似天成,向里有宽敞的石床,上铺石蓝粗布,地当间儿置有石火盆,盆里炭火正旺,烤得石壁都有热度。
被救回的小伙子躺在石床上,无忧真人命徒儿扒去其衣服,又叫端来数盆雪,给擦搓周身。
玄天长老见状,叹声道:“哎!这下儿又能积份阴德了!”
无忧真人轻拂长髯,微微笑道:“咋的,眼气**啦”
玄天长老连忙摇头道:“没……没……没有!没有!”
约略半个时辰,擦搓的雪已经换了十来盆,用雪擦搓过后,再用凉水洗净,擦干全身,又捂上三床厚被。
无忧真人见那小伙子渐渐地有了知觉,不禁长舒口气道:“终于没事儿了!”
玄天长老道:“无忧子,积完阴德该走了吧”
“干啥去”无忧真人道。
玄天长老急不可奈地道:“上棋盘峰啊!”
无忧真人道:“今儿个天色已晚,还是赶明个儿再说吧!”
玄天长老越发急道:“今儿个恰逢月半,银盘清辉衬托雪山奇峰,自会有别番境界,如此人间美景,岂能错过走!走!走!”
无忧真人看着嘴唇干裂,额头沁满汗珠的小伙子没有动。
玄天长老不依不饶地道:“难道怕了不成怕了!一定是怕了!”
无忧真人不耐烦地道:“哼!怕谁也不能怕你!叫唤啥”
玄天长老激道:“不怕?不怕那走啊!”
“走就走!哼!”无忧真人起身便走,玄天长老紧随其后,故意气道:“老犟种!哈哈!老犟种!”
无忧真人在前头疾走如风,全然不顾孩童般的玄天长老。
棋盘峰位于太虚洞后侧,无路可通,只有一根碗口粗的铁索连接彼此,铁索下面便是无底深渊。
月正衔山,天地清幽,万籁俱寂,使得险峻的雪峰越发神秘而又恬静。
无忧真人来至铁索前,仍怒气未消地道:“先请上路!”
“哈哈!上路也得抓个垫背的!”玄天长老在前,无忧真人居后,俩人争相飞身跃走,并踏于铁索之上,铁索负重,摇晃不定!
无忧真人岂甘怯后?凌空越过玄天长老,抢在前头,玄天长老身手更为敏捷,快步逼近!却奈被无忧真人阻住去路,玄天长老趁隙探手去扯无忧真人袍带,无忧真人及时侧身躲开来势,凛然矮身飞扫,玄天长老借机跃过,又抢在前头。
铁索光滑异常,摇晃得也越发厉害。下面的深渊更是漆黑一片,深不可测。
两位老者却全然不惧,如履平地般闪展跳跃,择路拼抢。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并身跃在对岸,相视一笑,又向顶峰奔去!
棋盘峰坡陡崖险,怪石嶙峋,常人缓步攀援尚且艰难,更别说互相制约着疾速狂奔了。
两位虽均为老者,可却全无老态,功力之深厚,身手之矫健,恐年轻人也望尘莫及。
玄天长老、无忧真人抢到峰顶,均是气不长舒,神态自若。
棋盘峰居高临下,独傲群峰,峰顶方圆数丈,融融月下,雪色相映,石面阴刻棋盘清晰可辨,阵有山风袭来,高处不胜寒意。
无忧真人没好气儿地道:“这里很风光吧”
玄天长老调皮地道:“嗯!还行!还行!挺凉快儿!”
“那你自个儿在这儿凉快儿吧!没人陪你!”无忧真人转身欲走。
玄天长老忙过来拦住道:“别!别!别!打架没整出胜负来,咱们下棋吧!”
无忧真人回首望石刻棋盘,感触颇深地道:“一盘棋相奕十载,十载未分仲伯,恐这不是绝后,也是空前啦!”
玄天长老嘻笑道:“哈哈哈!只要你肯服输,便可分仲伯喽!”
无忧真人道:“想的倒美!”
玄天长老叫嚣道:“不服是吧?来呀!来呀!”
“看来不煞煞你的威风是不会老实,来就来!”无忧真人说罢,过去与玄天长老相对坐于石刻棋盘两侧。
“本老人家先来!”玄天长老道。
“你先歇会儿,去年是贫道殿子……!”无忧真人回想道。
玄天长老争道:“去年你殿子,今年不该本老人家开盘嘛?真是的!”
“好!好!算你开盘!”无忧真人道。
玄天长老手舞足蹈地道:“啥算啊?本来就是嘛!既是本老人家先走,可就不客气啦!一子定乾坤!”
“那贫道就‘双曜争日月’!”无忧真人道。
俩人只是眼观石刻棋盘,未见有一粒棋子,各自所走步数均用嘴说出。奕棋无子,可是闻所未闻,这不仅要有精湛棋艺,更要有超强记性,想来两位真不是绝后,也是空前了。
玄天长老得意地道:“‘四面楚歌’!哈哈!这手够狠的吧 ?眼下已是大兵压境,还想负隅顽抗吗”
无忧真人思忖着,神态自若地道:“即便大兵压境,寻机突围也会转危为安的。”
玄天长老道:“无忧老弟且莫心存侥幸,难道你不知道金主克宋便如此局吗”
“谁似那等庸君!”无忧真人仍在思忖。
“咳!不过庸君也有余脉,太子称帝偏安,总算没断香烟啊!”玄天长老似是自语道。
无忧真人道:“你虽是‘四面楚歌’,贫道‘暗渡陈仓’,先击中庭,再逐个击破,看你如何反应!”
“哈哈哈!天下大势已定,无忧老弟还是别再顽愚啦!”
无忧真人不肯服输地道:“哼!棋从断处生,就不信正义胜不过邪恶,白道胜不过黑道!”
玄天长老自鸣得意地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无忧真人挖苦道:“切莫得意过早,臭棋和令高足也差不哪儿去,八辈子都看不到后脑勺子!”
“谁说的?本老人家的高足在二龙山神宫修炼已臻化境,那可真是……”未及玄天长老说完,无忧真人抢言道,“长老可轻点吹唬,山上风大,当心煽了舌头。”
“多谢操心,没事儿!没事儿!本老人家久经风霜,舌头疲实着呢!哈哈!”
无忧真人再次冥思苦想,意欲寻求生机。
“哎!对啦!”玄天长老故作神秘地道,“陛下欣闻攻下大宋,正然筹备头鱼盛会。并遍撒英雄帖,诚邀天下英雄共来京都赴这头鱼盛会,到时候肯定热闹,只是不知无忧老弟新捡的爱徒能不能赶上趟啊?”
“别瞎操心啦!谁是英雄,谁是狗熊,还说不准呢!是骡子是马,只有牵出来遛遛才知道!”
玄天长老嬉皮笑脸地道:“哎,你看本老人家高足做雪域英雄道头人还行吧?啊?”
空风道长没好气地道:“别自个寻思啥说啥了!”
“咋的?还想让你捡那那小子做雪域英雄道头人啊?”
“咱俩虽都是雪域英雄道分头人,可让谁做雪域英雄道头人,你说也不算,我说也不算。除其个人造化而外,还要有同道诸人通过,更要有咱师父亲为认定方可,不是说想让谁当谁就当,这道里规矩你也不是不懂。”空风道长说罢,仍自思虑棋局。
“封盘!封盘!不玩了!不玩了!”玄天长老直起身来,伸腰舒臂,哈气连天地道,“又饿又困,真是难受。”
无忧真人逗道:“咋的,不想赢啦”
“本老人家现在就想饱餐一顿,大睡一觉,至于别的,完了再说!”玄天长老仍是哈气连天。
“你不是喜欢凉快么再呆个时辰也无妨!”无忧真人坐着仍未动坑**。
玄天长老有些急道:“哎呀,可别逗了!再凉快可要成冰砣啦!”
无忧真人将身站起,默视棋盘半晌方道:“十年啦!十年来,年年如此,每次相奕都有无限感怀,浮生短暂,得遇对手有多少,得遇知音又几人”
“哎呀!别自作多情啦!走吧!走吧!大老远儿的来看你,连顿饭都舍不得供,真是小抠儿!”玄天长老边说着边蹦跳着向山下走。
“你说谁是小抠儿明明是你急屁猴似的争着上来,反倒怨起人家来了,站住!你站住!咱们评评这个理”无忧真人喊叫着追下山去。
月挂中天,清辉如昼。
两老者爽朗的喊叫声响彻山间。
太虚洞内室。被救的小伙子在道童们的精心护理下已然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惊讶地道:“这是啥地方”
无忧真人道:“年轻人不必恐慌,但管悉心调养!”
小伙子仔细地打量着慈眉善目的无忧真人,惊奇地道:“您是——”
无忧真人面露微笑,缓言道:“心惩无义者,善度有心人,滚滚红尘,茫茫人海,既然彼此相遇,全当有缘。”
小伙子很是不解地轻声道:“全当有缘……”
玄天长老凑过来,笑言道:“年轻人,还蒙在鼓里呐算你走运,三世修来善根,得遇高人相授玄机,还不快些参拜”
小伙子刚想欠身,却奈冻疮尚未痊愈,疼得龇牙裂嘴。
无忧真人道:“别听他白唬**,好生躺着静心调养。”
玄天长老站在床边瞅了半晌,又开始白唬道:“哎呀!年轻人好面相啊!眉疏肤净,鼻正口方,天圆地阔,气宇超凡。定是富家子弟!”
小伙子神情木然,没有言语,可眼中已蓄满泪水。
玄天长老接着白唬道:“只是眉锁深愁,眼藏哀怨,莫非遭遇重大不幸”
小伙子闻言,似揪痛处,满面泪流。
玄天长老见状,转尔又吵壤道:“哎呀!受不了啦!本老人家要饿死啦!这酒菜咋还不上来呀!快点儿!快点儿!受不了啦!”
无忧真人嗔道:“跟饿死鬼托生似的,徒儿,把后窖那坛‘莲山村’搬出来,今儿个非灌趴下他不可!’
玄天长老又撸胳膊又挽袖子,喜不自胜地道:“哈哈哈!‘好酒莲山村,多喝也醉人!’今儿个本老人家非多喝不可,看它醉不醉人。”
无忧真人没好气地道:“除非你不是人!”
转眼酒菜上来,玄天长老和无忧真人对酒豪饮。
玄天长老关心地道:“小伙子,你叫啥?是打哪儿来的?”
那小伙子道:“我……我叫金胆,是打宁江镇来的。”
无忧真人道:“你要去哪里?”
自称叫金胆的小伙子叹气道:“欲去上京投奔舅舅,不想却迷了路途”
玄天长老道:“你曾经有过何等深仇大恨?如此悲伤?”
“我……”金胆再言时,已是哽咽泪流。
往事如梦魔,不堪回首,却回首,泪凝雪重迷行路。
宁江镇,系塞北小镇。土地丰饶,风光奇秀。
镇虽不大,却很个别:因地处金、辽国界,又是榷场,故而南北商贾
云集,各色人等杂居。
镇东头有户金姓人家。若提起老金家,莫说在宁江镇,就是十里八村儿也赫赫有名。
金家掌柜金久福 ,为事和善,乐于助人。买卖做得也很大,不光开钱庄,还开当铺、布店等,并与各地商贾进行贸易。真可谓是生意兴隆,财源茂盛。
金久福不仅有万贯家财,更有绝世奇功!
绝世奇功没人有眼福见他亮过。但都知道他有,还挺邪乎。
金久福年轻时便随乡人贩马,因生性机敏,善于钻营,很快发迹。又因诸般出类拔萃,名望日隆,并天赐奇缘,得以娶大金国当朝国相杨朴之妹为室。自此越加地位飙升,显赫异常。
金久福婚后和睦,夫妻相敬如宾。四十岁上,才喜得贵子。老来得子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家人更是爱若掌上明珠。
金久福但望儿子将来能够有英雄虎胆,若海东青般迎霜傲雪,展翼翱翔,故单取一“胆”字为名,字翼傲。
金胆为人处事尤酷其阿玛,只是生性耿介,豪放不羁。
金久福自有绝世奇功,却不教金胆,认为孩子自小当知书达礼,修身立本,莫可孔武性烈,嗜能逞强,故而只授些基本强身健体之法,主导其学些书艺丹青,诗文歌赋之类。
金胆倒也争气,十七、八岁上已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每获闲暇,便呼朋引伴,吃喝玩耍,始终乐此不疲。
金久福也不加劝阻,认为儿子朋友多是有能力、有人缘儿,所以不惜花销,倍为支持。一任那班子弟在府上作妖**。
金久福虽是事务繁杂,依然坚持鸡叫即起,独自步行至郊外河边,练罢奇功,刚好天也放亮,再徒步回来。无论寒暑,长年如此。
转眼又是暮秋,大河封冻,败叶飘零。
天微放亮儿,金久福仍是一如既往,练罢奇功回来,尚未进镇,忽见一黑影疾速跑来。未待辨清是谁,已然擦肩而过!但闻呼吸急促,粗喘如猪。紧接着,又有一黑影蹒跚而至,观其孱弱之态该是位女子。
黑影跑到金久福跟前死命拽住衣角,紧喊救命!
金久福未明何故,正在思忖之际,后面又追来一黑影,边跑边狂叫:“臊老娘们儿!往哪儿跑!看我咋收拾你……”
及至近前,细辨个头高大的来者,才知是本镇的邵大棒子,手里还挥舞着侵刀。邵大棒子以贩牛为业,每月都去外地四、五次,抓些菜牛**回来卖。
天已放亮,穷凶极恶的邵大棒子正在追赶,凛见金久福横住去路,自个儿老婆藏在其身后,不禁一愕,惊道:“咋会是你”
金久福见是熟人,也就不在乎地道:“大清早儿的乍乎啥呀”
“还忝脸儿问我你们这对****!”邵大棒子张牙舞爪地道。
金久福顿时明白八、九分,喝道:“休要胡说八道!”
“不!不!不是……是……”躲在金久福身后的女子,也就是邵大棒子的媳妇已然被吓得语无伦次。
“你这臊老娘们儿,往家招野汉子不说,还替他开脱看不收拾你!”邵大棒子咆哮着过来挥刀便刺,金久福知是被误会,可一时半晌也说不清楚,于是喝道:“休要耍泼!”
“咋的?管我老婆关你屁事儿!别看你是皇亲国戚,我邵大棒子可是属狗的,翻脸不认人!”邵大棒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根根直立,眼瞪如牛。
金久福正色道:“那也不行!”
“哎呀嗬!我还没心疼你倒心疼啦! 想不到身位显赫的金大掌柜也好这一口儿!”
金久福怒道:“再瞎说,休怪不客气!”
“瞎说?事实就在眼前,还赖我瞎说管你啥皇亲国戚,看不废了你们这对狗男女!”邵大棒子再次挥刀冲上前来,金久福并未躲闪,单手扼住其腕,稍用力外翻,再顺势侧带,邵大棒子便已浑身酸软,侵刀脱手飞去,人闹了个狗抢屎,疼得是嗷嗷怪叫。
“不识好歹的东西,谁愿管你家闲事!”金久福说完抽身欲走。
邵大棒子媳妇又拽住金久福衣角不放,哀求道:“金掌柜!你可不能走啊!这活驴**激眼了会杀死奴家的!”
“玩儿完了想溜?没门儿!”邵大棒子忍痛爬起,自背后偷袭过来,金久福稍拂袍袖,邵大棒子便感到奇痒难煞,踉跄退出数步之遥。
“金掌柜,民妇是无辜的!杀人杀个死,救人救个活吧!求求你了金掌柜!”
金久福见其头发零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很是可怜,顿生恻隐之心,虽也知邵大棒子生性霸道,可又寻思都是乡里乡亲,撞上也不能不管,万一闹出人命于己也是不好,暂带回府去,弄个究竟再做道理也无妨。于是道:“走!暂去敝府。”
“多谢金掌柜!多谢金掌柜!”邵大棒子媳妇千恩万谢。
邵大棒子远在数步之遥喊道:“看你胆敢跟他走!”
金久福闻言回头,直吓得邵大棒子点头哈腰地道:“请走好!请走好!”
“有事儿说事儿,耍啥驴?等寻思过味儿,再上敝府去接你老婆!咱们走!”金久福道。
“好!好!好!走好!”邵大棒子情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纵使内心愤恨,却妆作很是乖顺,想到自个儿老婆与人私通,便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闹心,又被**(虽然回家撞个正着,却由于黑灯瞎火,没看清面目,追打中,误将金久福当成**。岂不知,屈死好人笑死贼,**另有其人。)胖揍一顿,便如同王八掉灰堆——连憋气带窝火。去金府低三下四地把老婆接回来?又咽不下这口恶气!琢磨来琢磨去,便来了坏趟儿。 邀来四、五个贩牛同伙儿,均是些市井无赖。找个馆子,要了几个小菜,便开喝,直至暮色十分还没下桌儿,俱已是眼长舌头短,头重脚跟轻。一个个灌得扬脖二怔。
朋友受窄巴**安有不帮之理?更何况是夺妻之恨呢!也不睁眼看看我们都是谁得罪这帮哥们儿,就给他个眼罩儿戴戴! 管他是谁!酒壮熊人胆。几个无赖被小酒烧得热血沸腾,越说越激动。
冬将至,天愈冷。
夤夜风高,瑟瑟寒心。有四、五个黑影儿鬼鬼祟祟地溜到金府后院儿墙根儿底下。
——这几个黑影儿正是邵大棒子一伙。
邵大棒子踩住一个人的肩头,贴着墙根向上爬。仰头望去,墙有两人来高,费尽吃奶的劲儿手才够到墙头,左右蹬扯半晌总算爬上墙来,墙里是金府后花园。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惟闻风过枯枝呼呼作响。
邵大棒子正在犯迷糊,忽觉得院墙摇动,天地旋转。许是贪酒过多之故,未待醒腔儿**,便倒栽下去!幸好掉在距院墙不远的湖边儿,湖面冰冻不厚,水也不深,挣扎着爬将起来,慌乱地甩身上的污泥冰水,凉爽好感觉,立时清醒许多。
恰巧,金府巡夜家丁途经于此,闻得异响便警觉起来,大声喊道:“谁?”
两个家丁连喊几身也没有回音儿,只闻风过枯枝呼呼作响。一个家丁站着未动,另一个家丁抽出腰刀循声找来。
邵大棒子听有人喊,慌忙爬上岸,就近藏在一处假山石后。
那家丁小心翼翼地过来,努力搜寻,可并未发现啥可疑目标,正在划回儿之际,邵大棒子凛然蹿出,扑倒猝不及防的家丁,挥拳猛捶。那家丁尚未及喊出声儿来,已然匆匆踏上黄泉路。
另一个家丁等有半晌不见出来,便也抽出腰刀过来找。
邵大棒子急忙将打死的家丁拖到假山石后。
寻来的家丁沿湖边儿走过假山,来到墙根儿。正四下撒眸**,凛闻墙头有动静,于是本能地道:“谁?”
爬上墙头的几个无赖胆战心惊地在犯愁咋下呢,猛听有人喊,登时吓得身体失去平衡,都不由自主地整出各种造型,一股脑儿地摔将下来。无赖们如此“奋不顾身”,可要了家丁性命,几个肉砣子砸在头上,又摔在地上,还有两个掉进湖里,再看那家丁,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儿呢,便心急火燎地追寻先赴黄泉的家丁而去。
邵大棒子从假山后猫腰躬肌4地出来,见状压低声音骂道:“真笨!比我还笨!”
金府很大,走出后花园,有柴户垛,接着是猪圈、鸡架、鸭架等处。前院儿有东、西厢房,上屋、下屋,因不知金久福在哪屋居住,邵大棒子等人索性将按个屋的风门都用木棍反别上。又从柴户垛抱来柳条、高梁桡子4,离离拉拉地铺成数条纵横交错的“柴路”。
一个无赖似是酒醒,吓得哆哆嗦嗦地道:“这金家可是当朝国相的亲戚,咱们这么干可没啥好果子吃啊!”
邵大棒子似是威胁地道:“害怕了?我可没少帮你呀!咱们可是哥们儿。”
“没……没,我是替大哥着想 。”
“哼!管他谁谁呢,惹我邵大爷就不中!”
“大哥,你家嫂子不还在这金府呢吗?”边有个无赖悄声道。
“是啊!这火一着起来,她不也跟着玩儿完了?要不,咱们找找,看她搁哪个屋里呢!”另有个无赖道。
“不,不去管她。这败家臊老娘们儿,让我当绿盖儿忘八?哼!这回让你臭美!去阴曹地府扯犊子去吧!”邵大棒子咬牙切齿地说罢,找个风口,擦着火镰子点燃柴户。
秋天风干物燥,柴户沾火便着。条条火蛇伴着浓烟迅速燃烧,马嘶、猪嚎、鸡飞、鸭叫,顿时乱作一团。
邵大棒子等人惹完祸夺路便逃。
整个“柴路”立时烈焰熊熊,烧红半边天。
“失火啦!失火啦!”有人狂命地喊。待金久福和内人自梦中惊醒,翻身起炕时,户外已是浓烟弥漫,火光熊熊。慌忙跳下地来推门,门被反别住。火本无情,燃着窗户纸,向屋内蹿来,滚滚热浪浴满每处角落。
邵大棒子等人循原路从后院儿墙爬出来。
“干啥的”忽然,有人尖声喊道。
邵大棒子借着火光认出是金家少爷金胆,先是一惊,俄尔又强作镇定地道:“啊!是大侄子,你家失火啦!快看看去吧!”
原来,金胆和一帮哥们儿玩够往回走,遥见自家方位红透半边天,知是着火,便往回跑,见有几个人从自家院儿里爬墙出来。很是可疑,于是尖声喊叫。
“哎呀!大侄子,这火太大了,从大门根本出不来,我们去镇西头再多喊些人,多借些水筲来,顺便换换衣服。瞅这一身儿造的!”邵大棒子边拍打污秽不堪的衣服边道。
“是啊!是啊!” 另几个无赖也随声附和。
金胆无心多问,疯狂地向前院儿跑去,仆人傻瓜在后面边追边喊:“少爷!少爷慢点儿,可别摔喽!”
金胆跑到前面街上,见院内已是一片火海。
大火无情!无情的大火犹如贪婪的恶魔,张牙舞爪地咆哮,狂妄地吞噬着一切!火借风力,风助火威,砖爆瓦迸,火球纷飞!
火势由于太猛,被惊醒的街坊邻居尽也无能为力,眼巴巴地看着浓烟漫天,火海漫天。可怜金家五十余口尽葬漫天浓烟、漫天火海之中!
“阿玛!额娘!你们咋的啦!咋不出来呀!”金胆跪在门口,希望二老能听到,希望二老能出来,纵是拼命呼嚎,依然不见二老的身影,泪水模糊了红彤彤的世界。
大火一直烧到第二天正午才渐渐熄灭。曾经的金宅府第化作一片废墟。
“阿玛!额娘!你们在哪儿啊!”金胆疯狂地掀着烧焦的木头,烫手的瓦砾,希望奇迹会出现,奇迹毕竟是奇迹,奇迹很少出现!
——奇迹没有出现!
在众乡邻的帮助下,抠出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尽已是面目皆非,根本无法辨认出谁是谁。
“阿玛!额娘!你们就这样走了吗你们就这样撇下孩儿走了吗?阿玛!额娘!”金胆眼见如此凄惨景况,早已泣不成声。
自此便阴阳两隔,无路相通。恍然如梦,如梦不是梦!
侍仆傻瓜不知该如何安慰,憨憨地道:“少爷,人死了也不能活了,别哭了!别哭了!”
北风起,如泣如怨,徘徊在断墙残垣。只因恶魔逍遥,污秽弥漫,不忍浑噩赴黄泉。感动苍天有泪,泪凝素雪,涤荡浊尘,重孝满人间!
太虚洞内依然灯明瓦亮,炉中依然火旺炭红。
无忧真人默不作声,玄天长老已是醉眼朦胧,诸道童也倾心聆听。
室内一片死寂。
诸人无不感伤落泪。
玄天长老首先打破死寂问道:“金胆,那个邵……大棒子后来逮着没有”
金胆面无表情地道:“时任县官跟我阿玛生前是至交,亲力亲为调查失火原因,破案后又悬赏缉拿罪犯。为了讨赏,邵大棒子的一个哥们儿出卖了他。在公堂,邵大棒子交待了全部罪过。”
志正问道:“那后来呢?”
金胆似是很累,咬牙欠欠身,颇为伤感地道:“唉!见我家出事儿, 阿玛生前笃信的亲朋故友 ,都知我平时不务正业,根本不懂得打理生意,便利用各种手段尽将我家买卖占为私有。”
玄天长老道:“你阿玛那么大家业白给他们?你咋不要回来呢?”
金胆懊悔地道:“他们骗我说帮我处理阿玛遗留下来的生意,要我签字授权。我便在他们拿来的白纸上写上自己名字,并写上同意他们全权处理。谁成想,他们在白纸上面空白处填上无偿转让文书。”
玄天长老道:“真是欺人太甚!”
无忧真人道:“那你就甘心将属于自己的富贵拱手让与他人?”
金胆淡淡地道:“当时倍觉意志消沉,唯以泪洗面。二老音容,时萦心怀。亲人都不在,要买卖又有啥用呢随便他们整去吧!”
玄天长老边喝边道:“至情至孝,视富贵如粪土。难得!难得!”
无忧真人道:“镤玉本性,可琢可雕。于是便想到去投靠舅舅?”
金胆道:“家道中落,亲戚疏淡,朋友侧目。连吃穿都犯难!实是看不过别人白眼,也不想再居那伤心之地,便打算去京都投奔舅舅。唉!连川辎都凑不到,无奈之下,只好和傻瓜徒步上路。一路上风餐露宿,迷路到这松蓬山地界。沿途又冻又累,又饿又乏,实是走不动了,便让傻瓜去寻点吃的,可傻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也不知啥时失去知觉。回想起来,还真不如一死……”
无忧真人正色道:“年纪轻轻,咋净说些没囊气的话来生而为人不容易,人为生计更不容易,越是不易,越要振作!”
“可我……”金胆似有满腹委屈,无忧真人朗声道:“物有阴阳,莫可一物而定阴阳,事有利弊,莫可一事而彰利弊,高山仰止,徒叹奈何?松蓬绝顶,八面来风!”
金胆未语,但似偶有所悟,眉头也舒展许多。
无忧真人道:“经坎坷而知甘苦,厉风雪而知性格,身为男儿,难道一点儿苦都吃不了,一点儿罪都遭不了吗”
玄天长老道:“这苦这罪未免也太残酷了吧?”
无忧真人道:“待身体康复你便去投奔舅舅吗?”
金胆茫然地道:“因是与舅舅久无联络,此次抱懵去京都,心里也是无底儿!”
无忧真人道:“先好好修养吧!”
金胆崇敬地看着面前慈祥的长者。
转眼数日过去,金胆身体渐次康复,心情似也好有许多,坐起身来,偌大石室内再无他人,于是,下地穿上乌拉,伸展伸展筋骨,感觉有些气力,便信步走出太虚洞,来在洞口,却见石坪上玄天长老和无忧真人正在争斗,有六、七道童两边观看。
天蓝山白,空气清冽。
玄天长老和无忧真人彼此擒拿争斗,俱如鱼游鸟翔,行云流水。
金胆宛似在看两个仙人斗法,很是兴奋异常,不禁脱口道:“好啊!”
玄天长老和无忧真人忙相止住,众道童也是都看金胆。
金胆忙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无忧真人甩动拂尘道:“恢复得咋样?”
金胆道:“仙师,好多啦!”
无忧真人道:“打算多攒起程啊?”
“起程?”金胆稍是诧异,忙将身跪地道:“仙师,请收下弟子!”
无忧真人道:“咋的?不去投奔舅舅啦?”
金胆道:“弟子家破人亡,已然无有牵挂,愿侍奉仙师膝下,远离俗尘喧扰。”
玄天长老道:“咋的?难道不想为你的家人报仇吗?”
金胆道:“弟子无力无为报仇,只想把曾经恩怨埋在心底,不再生发恩怨。”
无忧真人道:“恶人作孽,理该惩处!你果真原拜老朽为师?”
“愿意!愿意!”金胆赶忙磕头。
玄天长老道:“先别磕,现在磕多少也是白磕!”
金胆抬起头,脸上已然沾有许多雪粉。
无忧真人道:“既然你要拜老朽为师,就要听老朽教诲!”
金胆道:“此番得遇仙师,当是三生有幸,弟子愿听教诲!”
无忧真人道:“好!”
玄天长老道:“小伙子,别看他妆妆忽忽的,其实啥也不是,你拜本老人家为师,本老人家教你看家本领玄天**!”
无忧真人道:“你的玄天**有我这无忧心法厉害呀?”
玄天长老道:“哼!总有一天我这玄天**打败你这无忧心法!”
无忧真人拉起金胆道:“咱们走!”
玄天长老道:“哎!你俩干啥去?”
无忧真人道:“我俩上山玩儿去!”
玄天长老道:“咱俩不玩儿啦?”
无忧真人道:“你自个玩儿吧!”
玄天长老道:“自个儿玩儿?自个儿咋玩?”
日月更迭,朝来暮往。朝来朝鹤鸣朝阳,暮往暮鸦噪暮林,
无忧真人和金胆或在铁索崖边,相受内功心法;或在棋盘峰顶,与论浮生世道。方知山外山,才晓事中事。荡浊涤清吸天地豪气,脱胎换骨纳春秋正风!
又是夜色恬静,松蓬山群峰也宛似熟睡一般。
太虚洞内,灯火通明。
无忧真人端坐上位,金胆面前站立,七个道童列侍两厢。
玄天长老站在一边,急不可奈地道:“快快开始吧!”
无忧真人道:“金胆,今日行拜师入门之仪可否愿意?”
金胆道:“弟子愿意!”
无忧真人道:“凡入无忧门弟子当心性良善,光明正义,视苦痛为快乐,视金银如粪土。不可欺师灭祖……!”
玄天长老道:“哎呀!别整没用的啦!不是那种人你提拉耳朵告诉也白费呀?”
无忧真人道:“就你多事儿!眼下,老朽已收志心、志性、志良、志善、志光、志明、志正七弟子,你若入无忧门,便赐道号志义。”
玄天长老道:“别傻愣着,快行叩拜大礼呀!”
金胆忙虔诚叩拜。
玄天长老道:“快授法顶吧!”
无忧真人道:“你虽然行叩拜大礼,但现在还不能作为入门弟子,待你日后表现得好再授法顶,作为真正入门弟子。”
玄天长老道:“别磨齑啦!哎呀!快开饭吧!都饿死啦!”
无忧真人道:“就你跟饿死鬼脱生似的!”
玄天长老道:“好啦!好啦!我先去吃啦啊!”
另间石洞内,早已摆好酒菜。
玄天长老当先坐下身来,拿起酒坛便喝。无忧真人和金胆等人出来,见状道:“哎!你少喝点儿!这可是好酒啊!”
玄天长老嚷嚷道:“哈哈哈!本老人家酒也不白喝……”
无忧真人抢言道:“只是一喝就多!”
玄天长老急道:“去!去!去!谁一喝就多呀?竟瞎说,这会儿,成了你们师……师徒的见……见证人了,日后可别……别忘……忘了本老人家啊!要请本老人家喝……喝……喝酒。”
无忧真人道:“喝!来!今儿个我喝死你!”
玄天长老道:“好!金胆,给你师大爷倒酒!”
金胆赶忙过去给倒酒。
玄天长老和无忧真人一阵豪饮,彼此都醉意朦胧。
玄天长老道:“哎!无忧老弟,你对你这个新收爱徒就满有把握啊?”
“这不关你事儿!操心不禁老!”无忧真人转而对金胆道:“为师欲让你去做件事,不知可否愿意”
金胆不解地道:“做啥事 ”
无忧真人道:“要你给四枚鹤剑寻到主人!”
金胆奇道:“四枚鹤剑寻到主人’
无忧真人道:“对!要你去茫茫人海中寻到与鹤剑有缘之人。”
金胆越发奇道:“什么四枚鹤剑”
无忧真人吩咐自右间暗室里拿出一方锦盒,打开铜锁,张开锦盒,内有黑绒布包裹,揭开黑绒布,便现出四枚长有捺余,形如鹤翔的剑。
玄天长老虽已醉眼惺忪,仍坚持过来凑热闹,调笑道:“哈哈哈!这等稀罕物哪能送……送人……人呢要送送我好了!”
无忧真人道:“你先哪儿凉快儿哪儿呆会儿去,轮不到你!”
金胆问道:“啥样人算是与鹤剑有缘呢”
无忧真人道:“在滚滚红尘中,寻到与此剑名相匹之人。”
玄天长老又过来插言道:“这……这鹤剑还有我一份儿呢!这鹤剑可不像他说的那么简……简单,可不是好……好玩的,要当……当……当心!”
金胆疑道:“还有啥说道”
无忧真人道:“别听他瞎扯,但管自做决定,莫要顾及其他!”
“哎呀,你们唠吧!长老我去看看师……师父! 玄天长老趔趄歪斜地向外走。
“长老还有师父”金胆不禁问道。
无忧真人嗔道:“别去管他!他要去睡觉。”
金胆道:“何人才与这剑名相匹呢!”
无忧真人道:“此四枚鹤剑曾是雪域英雄道四方分头人信物,分酒、色、财、气四枚,为师便要你寻到贪酒、好色、吝财、斗气出类拔萃者,将相应之剑相赠。”
金胆道:“这四枚鹤剑既是雪域英雄道至尊之物,为何要轻易送人呢?”
无忧真人道:“这四枚鹤剑虽为雪域英雄道至尊之物,只有在四枚同在时才有至尊之位,否则,只能作为身份证物。”
金胆道:“那这随便送人合适吗?”
无忧真人道:“你只管按照为师意思去做。”
金胆道:“怎样才能找到贪酒、好色、吝财、斗气出类拔萃者呀?”
无忧真人道:“为师有四句谶言,只要你参悟得透,便可找到。”
“哪四句谶言?”金胆道。
无忧真人道:“把盏总当初。涞流随面容。贫家汤菜淡。甩衣共裸行。”
金胆思忖半晌,为难地道:“仙师相托如此重任,恐愚辈难能……”
无忧真人道:“有在无时无中有,生于死际死里生。道在人走,事在人为。杯中日月小,心底天地宽!”
金胆望着雕工精卓,金光灿烂的四枚鹤剑,心潮翻涌,百感交集。
转眼月底,太虚洞前的石砰上,无忧真人手执浮尘,志心、志性、志良、志善、志光、志明、志正七弟子身后站立。
金胆向无忧真人依依作别道:“多谢师父教诲,得使愚徒重沐新生,愚徒定不会辜负仙师期望,早日觅得鹤剑主人。”
无忧真人语重深长地道:“为师要你下山,便是锻炼你意志和心性,找到自身生存价值。此去红尘难免会遇到形形色色之人或事,为师要送两字真言与你。”
金胆跪拜,虔诚地道:“悉听仙师教诲。”
“你尚是年轻,红尘之路方始,难免会遇到风霜雪雨,这就需要用勇气和毅力去面对,用真诚和智慧去化解,但无论遇到何事都别怕!为师要送你的便是‘别怕’二字。”
金胆千恩万谢地道:“愚徒谨记在心,多谢仙师赐教!”
无忧真人搀起金胆,动容地道:“待到功德圆满后,且莫忘记再来松蓬山,若是为师尚能健在的话,还有两字相送,平生有这四字真言,管保从容走过!”
“仙师保重!”金胆再拜道。
“下山去吧!”无忧真人道。
金胆再抬起头时,已然无有无忧真人及弟子踪影,但闻石石生发沉闷之响,眼见太虚洞石门又合二为一。
“师父——”金胆磕过几个响头起来,紧紧行囊,下山而去。
莫说命有多苦,莫说心有多酸。胸纳百川流日月,得失一笑付超然。
莫说活有多累,莫说路有多险。别怕坎坷朝前走,越过迷途自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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