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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无语。
完颜宗翰道:“似此等祸国殃民之辈,留着也是无用,拉出去砍喽!”
有金兵将郭京落将出去,郭京没好声地道:“圣上!本道也是衷心的啊!”
何栗和孙傅都吓得浑身筛糠。
完颜昌道:“你们咋啦?”
孙傅支吾道:“何大人他……他尿裤子啦!”
完颜昌道:“你呢?”
孙傅苦着脸道:“我……我拉裤兜子啦?”
金庭诸人畅笑,仍是吃喝。
孙傅扶着何栗,却是不敢动弹。
酒至半酣,完颜昌兴极所致,对完颜宗翰道:“这光吃光喝有啥劲,让倡优、宫女出来以助酒兴。”
“对!让她们出来,助助酒兴” 金庭官员争相喊叫。
“要那些倡优、宫女准备准备,出来以舞助兴。” 完颜宗翰命令罢,又对完颜昌道,“我还有些官文要阅,你在这里照看照看。”
完颜昌道:“好好你忙去吧!”
完颜宗翰起身离席。
时辰不大,倡优、宫女三十余人齐集院心。
松明火把亮如白昼,晚风徐徐,半醒半梦,古调悠悠,如泣如诉。紫唇浅吟,霓裳轻舞。紫唇浅吟,吟不尽庭后别恨;霓裳轻舞,舞不却故园离愁。
赵佶、赵桓触景生情,不想忆繁华,偏却忆繁华!曾是笙歌为君乐,而今却,而今却换了天下,易了人家。
金庭官员俱是眉飞色舞,怪叫频声.有的贪婪地盯着画眉朱颜、杨柳蜂腰,有的仗着酒兴,借近调戏舞女。
赵桓实是心碎难煞,看不过眼,起身道:“ 罪臣实是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完颜昌生硬地道:“坐下!待会儿有更精彩的!”接着又对身边群臣道:“弟兄们,谁看好哪个,可叫来陪酒。”
那些金庭官员宛如恶狼般,越席争抢起来。众倡优、宫女俱吓得浑身筛糠,好似柔弱的羔羊,任由蹂躏。
“住手!住手!你们这帮禽兽!”秦桧陡然起身,破口大骂。
完颜昌问身边人道:“他可有家室”
“坐在他左则的便是他老婆王氏。”
完颜昌醉眼朦胧,这才注意秦桧身边的女子:雪肤墨丝、脸圆眉挑,虽生愁容,却也有几分姿色。
王氏坐在那厢见完颜昌痴痴地盯着自己,未免春心荡漾,羞赭地低下头去。
完颜昌已是醉不可支,在火光下恍惚见王氏貌若天仙,于是道:“让那……那娘们儿过来陪……陪酒。”
贴身侍卫过去,刚欲动手,凛闻一声断喝:“都住手!”立时若晴空霹雳般震得鸦雀无声。众人看时,却是完颜宗望疾步赶来,指着那些倡优、宫女道:“统统退下!”
倡优、宫女们慌忙挣脱虎口,疾然退去。
完颜宗望训斥道:“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哼!”完颜昌也不搭话,将头扭向一边。
完颜宗望坐下,端起酒碗对诸人道:“本帅来迟,罚酒一碗!”说罢,将酒一饮而尽。顿觉喉燥心热,胃似翻江,如吞沸汕旺火般灼痛难煞,瞬间便面色铁青。
赵佶忙道:“二皇子身体不适”
完颜宗望强打精神,佯作若无其事地道:“没事儿!没事儿!”
赵佶仍是关切地道:“可否先行休息”
“不用,不用,太上皇,今儿个捶丸久决不下,场面颇为精彩,不知观后有啥感触没有”
“惟觉精彩,实无感触。”赵佶道。
完颜宗望道:“今个儿球场所见,太上皇能否赋诗一首”
“这——”赵佶低首沉吟。
“凭太上皇的文思才学,定会吟得佳句的!”完颜宗望道。
赵佶道:“惟恐心绪烦乱,难成佳句。”
“无妨!拿纸砚上来!”完颜宗望吩咐完,愈觉周身不适。
赵佶见盛情难却,便铺纸濡笔,瞬间便草成一首。
完颜宗望暗自佩服之至,不禁脱口念道:“锦袍骏马晓棚分,一点星驰百骑奔,夺得头筹须正过,无令倬拔入斜门。好!诗意晓畅通达,字体舒朗秀逸,瘦金书果是名不虚传。咳咳咳!”
赵佶谦恭地道:“草成之作,承蒙夸奖。”
完颜宗望越加感觉不适,牙关紧咬,汗涌如豆,眼前发黑,肌肉抽搐,周身奇冷,乏力难支。
赵佶见状忙道:“快送二皇子回去休息。”
几名侍卫忙七手八脚地将完颜宗望抬回屋去。
完颜昌仍在怄气,见完颜宗望犯病也未惊慌,待人抬走方起身。吩咐侍卫道:“将秦桧的内室带回去。”说完,摇摇晃晃地离席而去。
两个侍卫遵命过来拖任王氏,王氏哀怜地瞅着秦桧,秦桧拽住内人双手死死不放。
王氏哭诉道:“相公,置身虎狼之穴,反抗只有更大的苦痛,贱妾且去,量他们也不能如何。’
秦桧道:“不!不能去!”
两个侍卫不容分说,拽着王氏便走。
秦桧面色铁青,气得大叫:“你们胆敢将秦某的内人怎样,就跟你们拼命!”再喊也无济于事,风依然刮,夜依然凉。
天尚未亮,凛闻脚步嘈杂之声,赵佶慌忙坐起,掀窗向外观瞧,但见往来金兵金将慌乱匆忙,似是有事发生。
赵佶赶忙趿鞋推门出来,拽个兵丁问道:“出啥事儿啦”
“二皇子升天了!”那个兵丁说完匆匆而去。
赵佶闻言大惊,心道: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咋说去就去了呢?于是,顺着人流,来到完颜宗望的住处,但见数名宫女垂手而立,纱幔轻笼。完颜宗望安祥地躺着,容貌如生,仿佛是在熟睡。
素烛无息,悄悄流泪,曾是有伴成无伴,昏灯多痛,脉脉相视,原本无情却多情。
赵佶仔细地端详着面前不是朋友的朋友,不是知已的知已,忍不住老泪纵横,为谁流泪谁泪流,未晓君哭是哭君。
完颜宗翰掀开纱幔默视良久,回身命令道:“速拟官文,派快马回京都报丧!”说罢垂头出去,刚出门口,恰撞上秦桧疯也似地寻来,猝不及防衣襟被狠命地揪住。
秦桧怒道:“你这臊鞑子,竟睡秦某内人,今日与你没完!”
完颜宗翰情急之下稍是一拔,那秦桧便陀螺般旋了数圈儿,险些跌倒,贴身侍卫上来,将其擒住。
完颜宗翰边整着衣襟,边怒道:“拉出去砍喽!”
贴身侍卫领命,朝外便拖,秦桧手蹬脚刨间破口大骂,“臊鞑子!不得好死……”
恰在此时,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地跑将过来,边跑边喊,“放开官人!放开官人!”
秦桧看是内室,狠命挣脱侍卫,忙将王氏揽在怀里,心道:一宿未归,定是被……,不敢再想,质问道:“你……你……”
王氏似是很委屈,哭着整理不整的衣衫。
秦桧猛地将王氏推开,回手便是一巴掌,直打得王氏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完颜宗翰气愤已极,大吼,“砍了!砍了!”
侍卫过来,又架住秦桧。
王氏扑过来,哭泣着哀求道:“不!元帅,不要杀了官人!”
完颜宗翰道:“到底咋回事?”
王氏吞吞吐吐地道:“元帅息怒,完颜昌将妾身叫……叫去,官人他误
把元帅当……成他。”
完颜宗翰怒道:“完颜昌!”
完颜昌正躲在人堆里,见被发现,便无可奈何地出来。
“你身为长辈,能否作个表率!”完颜宗翰愤怒地拂袖而去。
完颜昌见王氏莺语哭啼,又想起一宿温情缠绵,甚觉怜爱,遂将其一把提起,搂在怀里,伸出粗糙的血舌,如吸血鬼般添着王氏嘴角的血。王氏似是无力挣扎,一动不动地任由折磨。
秦桧直气得七窍生烟,牙欲碎,肺欲炸!
赵佶目睹这一切,无奈地摇头叹息,诚是苟且偷生,恨不斩前身。宰相误国,终是自家差错!错错错!错错错!何消说?
储庆寺内发丧三日,僧家做完道场,便拣一队精兵,先行护送完颜宗望灵柩回上京。
又休顿几日,完颜宗翰便下令次日启程北归。
第二天天气尚早,储庆寺主持备好斋饭,给完颜宗翰、赵佶、赵桓饯行。
主持客气地道:“元帅此番北归,未晓几时再光临寒寺”
完颜宗翰歉意地道:“哈!一切随缘!只是此番讨扰宝刹,带来诸多不便,望海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纳诚惶诚恐,惟恐招待不周,岂敢有嗔怪之理”
赵佶努力想吃些食物,却奈胸闷气胀,如梗在喉实是难以下咽。
“报!”忽有探马飞身来报。
完颜宗翰道:“所报何事儿”
“宋臣曹勋求见。”
完颜宗翰一惊,忙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不过十余骑。”
完颜宗翰心内稍宽,命令道:“让他们进来。”
“是!”探马领命出去。
赵佶、赵桓闻听曹勋来,既惊且喜。
不消片刻,金兵已将曹勋一行人带到。当首一人,身着朝服,体态丰腴,鼻挺口方,气宇轩昂,来在完颜宗翰面前,泰然自若地道:“闾门宣赞曹勋拜过元帅。”
完颜宗翰道:“大老远儿的跟来,啥事啊”
曹勋不疾不徐地道:“康王思念二帝心切,特命微臣奉表前来,顺便聊备薄礼以孝敬元帅。”
“呈表上来!”完颜宗翰道。
曹勋回身,自随从手里接过黄帛奉表,亲自呈上。
完颜宗翰展卷看时,见极尽卑微,谦恭之词,不禁吟吟笑道:“大老远儿的折腾来,只不过聊寄相思耳!”
“这是图书秘本三函,吴道子画作一幅,特来孝敬元帅。”曹勋又一一将礼物奉上。
完颜宗翰性喜孤笈秘本,古今字画。今日之礼,胜过金山银海。自然是一一笑纳,喜不自胜。
曹勋诸臣转身跪拜二圣,赵佶、赵桓含泪将诸臣搀起。
完颜宗翰高兴地道:“念你们一片赤诚之心,大老远儿的寻来,本帅决定再缓两日起程,以便你们君臣多谢时日畅叙别情。”
“多谢元帅好生之德。”曹勋忙奉迎着。
完颜宗翰说完,急不可奈地回内室玩赏字画去了。
储庆寺主持心中暗暗叫苦,好端端的佛门净地,给糟蹋得简直不成样子。
室内外金兵戒备森严。
青灯如豆。
曹勋共赵佶、赵桓、秦桧、一些旧臣不知哭过几回。先是赵桓悄声问,“康儿现在怎样”
曹勋也压低声音道:“圣上且放宽心,康王已在应天府即位,臣民响应,恢复大宋江山指日可待。”
赵佶问,“那张邦昌不是在汴京登基了吗”
秦桧咬牙切齿地道:“张邦昌这个狗贼!”
曹勋道:“张邦昌虽然在番邦的扶持下即位,可民心向背,故臣大都保康王而去,并且中原各地义军纷起,同讨张邦昌老贼。”
赵桓听罢,略有宽心。
赵佶先是不恳问,后来终于忍不住地道:“可否知道师师下落”
“太上皇说的可是京城名妓李师师”曹勋问道。
赵佶急不可奈地道:“可否知道”
“完颜昌闻说李师师绝色天姿,便想得到,于是命张邦昌缉拿,李师师因避战乱,已于慈云寺皈依佛门。”
“后来怎样”赵佶越发急不可奈。
“听说后来被张邦昌擒获献与完颜昌,可李师师誓死不从吞簪绝命。”
“啊!哎呀!”赵佶顿觉天旋地转,如雷轰顶。
曹勋见状,忙又道:“不过也听人说,吞簪而死的是个丫鬟替扮,真李师师已然逃出京城,至今下落不明。”
“师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师师……”赵佶也不顾及脸面,惟自哭涕频声。
“九弟即位,群臣可有异议” 赵桓问。
曹勋道:“康王乃天子之后,况上达民意,下顺民心,群臣拥戴,万民景仰,二圣还朝,当是指日可待!”
赵桓双手合十,虔态地祈求神佛保佑。
——还信神佛能保佑,要不是信神佛能保佑,能落得如此下场
赵构夫人邢氏哭的更如泪人一般,解下耳环,递与曹勋,哽咽地道:“将此环面呈康王,愿如此环早日得见。”
曹勋拜地接过。
赵佶也止住哀声,将御衣左袖内衬白绢扯下半幅,咬破中指,血书“便是即位,来救父母! ”等字,颤抖着递与曹勋。
曹勋仍是拜地接过血书,怕外面金兵察觉,只是饮泣,并将血书藏于贴身衣服的夹层里。
“回去告诉九弟,千万别忘了我们!” 钦宗说罢,众人又哭作一团。
哭江山,哭江山,哭没江山几多年。不见金雕夜壶象牙榻,不见锦衣御食醉红颜。
过只过,去只去,身家浑游魇梦里,几番妆鬼几番人,萋萋芳草知无语。
两日稍纵即逝。
储庆寺外,曹勋诸臣与赵佶、赵桓、诸故臣、诸皇后、诸皇妃一一惜别,诉不尽伤怀事,流不尽离别泪。该分终需分,该走终需走。
“站住!”曹勋刚欲翻身上马,凛听有人断喝,回身看时,却是完颜宗翰率数人过来。
曹勋先是一惊,心道:莫非他们发现血书转念又一想,无论如何,先赌一把再说。于是抱腕道:“承蒙元帅数日款待。微臣早些回去,禀明康王,二帝及诸人一切安好,言明大金仁人之德,以便日后忠心臣服。”
完颜宗翰道:“哈哈!很会唠嗑呀可否带有血书”
曹勋心内一凛,莫非血书真的被发现还是敲山震虎且作一搏!马上镇定地道:“微臣只是传些口信,安有什么血书啊?”
完颜宗翰瞪着眼睛,不依不饶地道:“真的没有”
“不信请验!”曹勋说着走过来。
赵佶、赵桓见此情景,都为曹勋捏把汗,如果血书被搜出,莫说曹勋性命不保,就连自身也说不准该被如何惩治呢!
几个金兵过来搜曹勋,曹勋表面无恙,可内心里却狂跳得厉害,暗道:此番是定死无疑!
“行了!”完颜宗翰喝退金兵,走过来拍着曹勋的肩头道:“方才本帅只是想试试曹宣赞的胆识,没想到还真不是孬种!好!回去劝劝康王,早日归附我朝。曹宣赞若想来大金谋事,本帅定会重用!”
“多谢元帅抬爱,下官告辞。”曹勋翻身上马,辞别而去。此时已然吓出一身冷汗。
山万里,水万里,相别君万里。水万里,山万里,何时有消息
月光如水,雪地苍天。
中京驿馆里,赵佶看着映在墙上的自己苍老身影,遥想国破家亡,被羁北行,一路坎坷,不禁涕泪横流。罪不该任用佞臣施乱政;罪不该笃信仙道笃信天;罪不该沉缅声色不知闲;罪不该言而无信信无言;罪不该拈前怕后畏如鼠;罪不该……。
假若从头来,一切该知改。惟可惜,只有过去,一切不能再番从头来。
康儿即位,能否接父子回国此去番邦,命运该将如何
只身影单。
雪地苍天,月光如水。
是异乡,是异乡,异乡心碎八百瓣,异乡陌路直茫茫:黑水白山,雪域冰海天涯客,惆怅满凄凉,满凄凉。漂泊岁月,浅吟轻唱,争去云烟,索迹秕糠扬,秕糠扬。
忆故乡,忆故乡,故乡梦邈三千里,故乡般般怎堪望:绿树红墙,画堂王榭双燕子,呢喃沐春光,沐春光。琴瑟知音,闲歌妙舞,惹来蜂蝶,循路萍踪香,萍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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