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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做什么？”坐在禁闭室的体育老师看向多洛莉丝，他负责看管被留堂的学生们，“你又没被留堂。”

“她在这，我为什么不行？”多洛莉丝指向坐在彼得右边的米歇尔，“她也没被留堂。”

“我只是想在这里给危机中的人们画个素描。”黑人女孩儿向她展示自己的草稿本，是趴在桌上无所事事的彼得帕克。

多洛莉丝挑起了眉：“那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被留堂的感觉，不行吗？”

“当然，只要你别打扰到被留堂的人。”体育老师说，“我看到你们互相扔纸条了。”

“有吗？我没有。”她无辜地摊开两只空空的手，“可能是你看错了。”

老师看向彼得，于是彼得也从善如流地摊开了手。

同样，什么都没有。

这位皮肤黝黑的老师用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会儿却一无所获，只好悻悻地把注意力转回桌面的电脑，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的眼睛正看着你们呢。”

彼得从耳朵上取下夹着的纸条卷，在桌面下展开。

“她老看着你。”

她？彼得环顾四周，能称得上“她”的只有专心于草稿本的米歇尔。

“可能她只是想画个素描。”彼得把纸团扔回去。

多洛莉丝瘪瘪嘴，她已经能够确定米歇尔对待彼得很特别，没有人看不出来，哪怕她一直否认这一点。只要彼得在场，她的讽刺对象就没变过。引起注意的方法真拙劣，她暗自嘀咕着。

而且或许，丽兹也对他抱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欣赏态度。

这很正常，她努力说服自己，他那么聪明、长得也很好看、每天都有活力，这么可爱的男孩被谁喜欢都不奇怪。她自己不也喜欢彼得吗？

可是多洛莉丝依然因此感到有些生气，特别是在彼得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但这不妨碍她感到眼眶酸涩。她想气愤地给彼得一个白眼，最后还是没舍得，只好气鼓鼓地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禁闭室。

彼得不知道多洛莉丝为什么突然一言不发地走掉。

他还以为多洛莉丝想等他一起放学呢，从结果上来看是他想多了——他摸不着头脑地思忖着——可能她只是真的想体验一下留堂的感觉？毕竟多洛莉丝的脑回路太奇特了，他几乎没有能正确理解过。

从思考中被来自右侧的敲击声惊醒，彼得发现那是米歇尔向他展示自己画着素描的草稿本，皱着眉苦恼的多洛莉丝——他从那团满是绢花和蕾丝的头饰认了出来。

“画的真棒！”他竖起拇指真诚地称赞，“能把这张给我吗？”

米歇尔定定地盯着他，身为一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她头一次开始怀疑男性和女性难道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还是说只有这个男孩是如此？

不过她才没有再次给出提醒的意思——这种让人尴尬的好意一次就够了——米歇尔耸耸肩，把那页纸撕了下来递给他。

“等等，伙伴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放下手里的贝壳状的玛德琳小蛋糕，彼得踌躇着开口，“你们找好舞伴了吗？”

“我不打算跳舞。”多洛莉丝放下茶杯。

看得出来内德很想开口，可是他刚把一块玛德琳送进嘴里。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喝了一口红茶，露出夸张的陶醉表情。

“你再做出这种恶心的表演，就不要想以后再吃到我做的这种蛋糕了。”多洛莉丝转头看向内德，“你又不是马塞尔普鲁斯特，不会有往事浮现在你眼前的[1]。”

“他只是想再次强调他看过《追忆似水年华》，”彼得也毫不客气地说，“他唯一看过的一本大部头。”

“嘿，”内德咽下嘴里的蛋糕和红茶，不满地抗议：“这才不是我看过的唯一一本大部头。”

“唯一一本文学方面的大部头。”彼得承认，于是他做了一个小小的修改。

“可怜的内德，”多洛莉丝假笑着，“你的文学素养真的亟需提升，如果不是全美十项全能的文学部分只抽取队里前两名的成绩，你一定会在校内选拔就被刷下来。”

“你们偏题了，难道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返校日舞会的舞伴？”

“所以说，你有舞伴了？”

“你表现得就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样，兄弟。我当然没有，就像以往那么多次一样。”内德叹气，“谁会愿意和一个过于肥胖、古怪又孤僻的死宅[1]一起跳舞呢。”

彼得和多洛莉丝面面相觑。

他看到多洛莉丝抿了抿唇，准备开口，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似乎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在脑海中不停大叫“等等——”。

遗憾的是，多洛莉丝并没有读心术，她并没有听到彼得内心的呼喊：“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有个舞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陪你跳一支舞。”

好吧，彼得终于发现他该做些什么了，但一切都太迟了。看着内德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他叹了口气。

“你真好，洛拉，”内德惊喜地说，“不过我想还是不用了，这感觉太怪了，就像……就像找彼得一起跳舞一样。”

彼得：？？？

多洛莉丝不敢置信地听着内德继续说：“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原来一直都在和一个女生做朋友。”

“不，”她冷下了脸，“现在你没有了。”

多洛莉丝把彼得和内德送出了门，她看起来兴致不高，甚至没跟他们说“再见”就一把关上了门。

“你刚刚说的话让她伤心了。”被迁怒的彼得严肃地看向内德，“你不应该那样说一个女孩子的，即使你们是朋友。”

“我的话？我说什么了？”内德问。

“你说你以为她是个男孩。”

“我没有！”内德委屈地说，“我怎么会以为他是个男孩？”

“可是你说跟她跳舞就像是跟我跳舞一样，还说这是你第一次意识到你一直在和女生做朋友。”

“等等，我确实这么说了，但我的意思不是我以为洛拉是个男孩。只是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没有对她的性别做出一个判断性的认知，她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嗯，没有性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