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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俏悄悄瞄了一眼崔想，咦~大惊小怪，脖子都涨红了。
崔想把茶盏重重一搁，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吼道：“你给谢必安灌了孟婆汤？”
谢必安，是白无常生前姓名。
方俏心虚了一小下，复而而气焰又高涨，将胸脯一挺，理直气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顾羡之更加凶狠地瞪她，“竟还不知悔改？”撸了袖子就要上去揍她。
方俏装了八年老成，此刻却似乎忽然回到了那些年，倘若闯了祸，师父次次定要将她揍得好几日不能下床的时光。
她几乎下意识地跳起来，认错讨饶，“师父我不敢了！”
顾羡之恍若梦醒，迈出去的步子生生收了回来。他什么都记不得，想揍她的动作习惯却利索自然。
内心却很矛盾，他的人生里没有空缺，在另一个地方却莫名多出来一段岁月，多出来一个徒儿。她口中的师父叫白枫，而不是顾羡之。
恍然有一种做了别人替身的酸涩感。
他向来骄傲自负。
顾羡之就是顾羡之，不能成为别人，别人也不能替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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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带着面色迷茫的白无常回了阎罗殿，打破一殿诡异沉寂的气氛。
黑无常狠狠剜了方俏一眼，垂首道，“阎君殿下，小七他……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是条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汉子，就算方俏后台硬，还是要瞪她，就瞪她，就瞪。
倒也是意料之中，顾羡之平静地点了点头。
崔想不死心，问白无常，“你姓甚名谁，可还记得？”
“谢必安。”
崔想讶了一讶，“这不是还记得吗？”
“回崔府君，记得是记得，只是只记得生前之事了。”
崔想舒了一口气，对黑无常道：“那倒无甚大碍了，你将他带回去，休整两日再应卯。”
黑无常看了看崔想，又看了看顾羡之，似颇为难，道：“小七他……小七……他……”
顾羡之：“说。”
“小七失了记忆，怎么也不肯认无常之职位，只想投胎转世。”他小心翼翼看向顾羡之，似怕他发怒。
方俏好奇地插嘴：“他的记忆停留在死后，那他当初怎么不转世？”
黑无常窘了窘，“这……年成太久，我忘了。”他打了个哈哈，没有回答。
总不能说他俩是上一任阎君连威胁带诱哄给骗下来的吧！
顾羡之撑在桌面上，沉思半响，才道：“再让他喝碗孟婆汤，送他去吧！”
崔想反对，问他：“一时半会儿，哪里再去寻个无常？”
顾羡之挑了挑眉，看着方俏，无声微笑。
方俏面如死灰，“我？”
顾羡之继续微笑，点头。
“师父，我是正经拜过师的，常言道长师如父，常言还道过虎毒不食子，你这般谋害嫡传徒儿，是会遭天下人唾弃的。”
“本君怎么记得是长兄如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哦，那就让他们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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