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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心悸
但事情似乎比我想的要复杂很多。皇帝陛下不仅给了我身份,而且要求太子以正妻之礼迎我为良娣。可玉娘觉得不合体制,但依然提议我与太子举行平民婚礼。除此之外,玉娘还将她丫鬟中与张云容交好的肖凤台和刘兰翘赐给我当陪嫁。
婚嫁六礼的前五礼,我都是在糊涂中度过的,除了知道媒人是以贤德之称的太子妃韦氏之外,其他我一概不晓。直到到了亲迎,才有一种别人围着自己转的感觉。
太阳西斜,一行人明火执仗刚到杜府门口,我身边的一众丫鬟立即兴奋起来,尤其是凤台,她甚至背着兰翘怂恿我和她一起躲在阁楼上偷看。
太子穿着绛公服,是现下流行的红纱单衣,白内裙,黑靴子的搭配。他下完马,敲门喊道:“贼来须打,客须来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隔着大门,我的师姐们哄笑着问道:“不审何方贵客,侵夜得至门停?本是何方郎君?因何到来?”
太子一本正经答道:“长安之子,至此参谒,聊作荣华。阿姊如下,体内如何?”
门内师姐们又是一顿噪乱,相互推搡,一个应道:“庭前井水,金木为栏,姊妹如下,并得平安。君来此问,未之体内如何?”
太子回头看了看一众随从,继续答道:“下走无才,得至高门。皆蒙所问,不胜战陈。更深夜久,故此相过,有事速语,请莫干着。”
师姐们听此,哈哈大笑,我听的浑身发麻,凤台却拽着不让我离去。我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听她们问道:“既为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所何求?”
太子答道:“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师姐们笑的前俯后仰,说道:“君等贵客,久立门庭。更须审问,可借时光?”
太子恭恭敬敬答道:“皆为窈窕,明解书章。有疑即问,怎借时光?”
花枝乱颤的师姐们终于开恩道:“立客难发遣,展褥铺锦塌,请君侧下马,缓缓并商量。”
太子向身边的随从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人朗声吟道:“柏是南山柏,将来作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
因为是储君,这样也算是蒙混过关,师姐们开了门,太子退后,刚才吟诗的随从上前,生生接了迎面劈来的棍子。
“弄女婿”后,一个师姐端来葡萄酒,振振有词:“美酒与君饮,延得万年春。”
随从一扬手,泼掉杯中酒:“美酒姊不尝,应当洒南墙。”
师姐跺了跺脚,气冲冲道:“此酒千钱,因何而洒?”
随从答:“即问阿姊,何故行药酒?”
师姐无奈,放了太子等人进门,至中门,皱眉念道:“团金作门扇,磨玉作门环。掣却金钩锁,拔却紫檀关。”本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过了中门,依然有多处阻拦,太子也是见招拆招,吟诗念文,终于进了堂门。
我这边和凤台立即回到闺房,归至原处,重画了黛眉,贴了花子,又抹了抹厚厚的一层白粉,将义髻理了理。那边太子等在外一遍又一遍吟唱《催妆诗》。
等到外面呐喊出“新妇子,催出来”时,凤台和兰翘等扶持围绕着我,出了闺房,去见太子。我与太子之间隔了重重帘帐,面北朝南的我坐在帐内的马鞍上,眼前影影绰绰,只听到他喊了一声,一只胡乱拍着翅膀的大雁从那边被扔了过来,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幸好兰翘眼疾手快,张开红罗裹住了它。师姐们涌上来,七手八脚用五色丝锦缠住雁嘴。我惊魂未定,太子又在那边吟诗,要求速速撤帐。
“锦帐重重掩,罗衣队队香。为言侍娘道,去却有何妨?”
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孩在兰翘的嘱咐下,出面撤帐。
太子走近,接下兰翘递过系着结彩的一只雁,面向北跪在我面前,把雁放在我身前。我满面羞红,不知如何示好,凤台又在一旁哄笑,更让我尴尬不已。
奠雁礼后,我与太子辞拜父亲杜有邻。他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辞完杜氏家庙,我登上婚车准备去往太子府中。太子骑马前引,凤台打发拦路人,一路上吹吹打打,眼前一团乱麻。
到了府前,兰翘扶我下车踩到毡席,隔着团扇,我糊里糊涂,跟着一会儿拜猪圈,一会儿拜炉灶,要不是兰翘在旁边小声提醒我,估计就算经历过一次,我也是要捅出篓子,惹的众人笑话。
“今夜良辰,杜氏女与李氏子结亲,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愿总为君子,女即尽聘卿相。从兹咒愿以后,夫妻寿命延长。”
《咒愿文》念的枯燥无比,但凤台“撒帐”撒的不亦乐乎,她拿起贴着大红喜字的竹筐,一边向床榻上和喜房的各个角落一把一把撒去红枣、栗子、花生等,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地唱着祝词。因为是长安方言,所以我并没有听的特别明白,但基本万变不离其宗,也就是早生贵子之类。“青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行“成亲”礼足了。我顶着笨重的珠翠,低着头,先向太子参拜,然后保持姿势等他答拜,最后才起身。这时我的腿已经是酸痛无比,耳朵里嗡嗡作响,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等待坐帐。在坐帐之前,太子又吟了首去扇诗:“青春今夜正方新,红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
我移开团扇后,太子牵着我的手与我在帐中并肩坐好。傧相将太子的右衣襟压在我的左衣襟之上,诵着“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然后捧着肉饭,喂我和太子各三口。说实话,我现在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是没人,那一盘肉饭都不够我吃的,可眼前,即使垂涎欲滴,也只能见好就收。
合卺酒是洞房必不可少的程序。我的酒量并不好,可是傧相硬逼着我们将那么大的一瓢酒一口饮尽。真怀疑他是故意作弄我们,若是找不到小瓢,金银盏子亦可。可他偏偏……算了,没力气怪他,只是这匏瓜本身该是有多大啊!喝完酒后,我晕头晕脑瞧着兰翘用跟五色丝锦把我和太子的脚踝系在一起。
本来这些之后,应该就是却衣合发,但今夜大家颇有兴致,似乎意犹未尽,准备“弄新妇”。
我看着傧相扬起的手缓缓落下,手心渗出了汗珠,千方百计将脚贴近大腿,却还是被人猛地扯了出来,锦履一下飞出好远。若不是是件喜事,我真想给那不知名的人来上一脚。
“啪。”凤台突然一巴掌扇在了脱我鞋的人的脸上,整个房间的人顿时静了下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傧相不明所以地大叫道,“这好好的,你打他作甚。”
“你没看到,这小兔崽子把良娣弄疼了么!”凤台叉着腰,义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