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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顾泊如一句话,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 岑懋频频往太医院跑, 眼睛死死盯着那几重宫门, 一只鸟飞过都能惊动他那脆弱的小神经。
萧让事先得了信, 有意减少外出, 能不出门则不出门,除非皇上或太后召见,他断不会进宫。
敌人在暗, 他们在明,不知人家会在何时动手,就只能小心提防。
然而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十一月初二,北风猎猎。延熙帝携荣贵妃御驾前往城外汤泉宫休养。
原定是让英国公父子俩随行护卫,可裴从业停职在家, 裴泽又伤病在身, 均无法同行,延熙帝这才临时宣召萧让陪驾。而顾泊如偏偏被那跌马之事绊住,不能前往。
一切听起来都顺理成章,可萧让和顾泊如心中都隐隐觉察,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随行的护卫由延熙帝亲辖的御林军和萧让从西山大营调来的驻城军组成,越靠近皇上寝宫, 御林军的人手就越多。
瓜田李下, 萧让也知要如何避嫌。
前两晚, 风平浪静, 该吃吃该喝喝, 仿佛真只是场普通的出巡。到了第三天晚上,阴云蔽月,梆子刚响过三声,锣鸣声就铺天盖地而来。
“走水啦!走水啦!”
百重宫阙,雕廊画栋,被艳红的火舌肆意侵咬,喷出黑色灰烬。
延熙帝从梦中惊醒,领着荣贵妃,由太监们引着仓皇往别处避难,衣衫未及穿好,腰带还飘扬在夜风中。
廊下宫灯惊恐摇曳,冷风徐来,绘着蓬莱仙岛的绢灯在风中转动起来,忽快忽慢。灯火晦暗时,寒芒闪动,三道破风声自隔壁高楼处刺来。对准的,正是延熙帝的心脏。
第一箭,射中了廊柱。
延熙帝心中一惊,忙挡在荣贵妃前头。崔临立马跟上,将两人护在身后,挥着浮尘尖声高喊:“救驾!救驾!”
紧接着第二箭就从崔临颊边擦过,带落几缕青丝。他嘴唇发白,差点瘫软在延熙帝身上。
第三箭飞来时,崔临知自己避无可避,心是彻底凉了。
也就在这时候,箭尖割破他衣裳,即将刺入肌肤的一瞬间,刀鸣出窍,将这羽箭劈做两截,哐当落在地上。
连着两声凄厉惨叫,刺客被赶来的弓|弩手射杀。至此,一切方定。
“儿臣救驾来迟,往父皇恕罪。”萧让几步上前跪下请罪,一身墨色衣袍叫汗水打湿,马靴上的几处焦痕格外刺眼。
崔临眼底一涩,从惊吓中缓过来,对萧让的救命之恩甚是感激,抹着眼角差点涕泗横流。
延熙帝却阴沉着眼眸,自上而下睨着萧让。比起他今夜的救驾之功,他更在意的是为何四面环水的汤泉宫内会突然失火?在他避难的路上又为何会有刺客?他究竟如何当的差!
“查!给朕查!”延熙帝抬脚踹在他肩头,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懑。
萧让往后栽了一栽,心里也有火,攥着拳头强行压住。每日的守卫明明都是他捏着花名册,亲自下笔画定的,怎么还是出错了?
即使不抬头,他也能感觉到,此刻的荣贵妃心里笑得该有多么灿烂。
“儿臣,遵命。”
好端端的一场出巡,就这么被搅了兴致。
延熙帝悻悻而归,想歇几日不上朝。芙蓉帐内,荣贵妃又柔柔地伏在他胸前,呵气如兰:“皇上,臣妾听谦儿说,元珩的脚伤久不见好,反而又加重了。敦仪才刚刚嫁过去,夫妻俩本该蜜里调油,却无端遭了这么个罪,臣妾……心中不忍……”
才松开不久的眉宇再次蹙起,想起前几日悬而未决的跌马之事,延熙帝深深叹出口气:“朕自有分寸。”
第二日,他就把顾泊如请到御书房,将自己心里的“分寸”阐述与他听。
——三日,最多不能超过五日,此事必须有个交代。
***
这几日,顾泊如过得不痛快,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周旋在兵部和书院之间,眼圈下的青黛色隐约可见。怕韶乐见了担心,便尽量熬到很晚才回来。
其实还有层顾虑,他深谙六皇子他们的手段,如今的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自己会如何他倒无所谓,只是唯独不想连累她。
可这终归不是办法。要想一劳永逸,只有奋起直追。
韶乐听说父皇给他下了死限,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过几日工夫,脸就消瘦了整一圈。
李静姝看不过去,强拖着她往北院穆铮的住处去。
天气转凉后,院子里的风铃草渐次收敛花色,颓然逶地。别处院落都会种些时令花草,已显四季生机。
而库烈是个认死理的,就算满园草尖变黄,放眼萧瑟,他也坚决不肯种其他花种。
“所以你们今日来这,是想让我帮顾先生的忙?”屋里,穆铮歪在藤椅上,右手来回转动茶杯,“可我能帮什么忙?”
说着,他吹了吹茶水中的浮末,惬意地呷了一小口。
近来他迷上了中原的茶艺,让人从外头采买来不少好茶叶,可惜眼下的时节,茶色都不甚新鲜,他便托李静姝从将军府上捎些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