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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宁不肯做治疗。
重复经颅磁刺激，三次，一千多块。柳宁认为没必要。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记得她一条裙子从学前班穿到五年级，记得家里还有房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她怕花太多钱，爸爸妈妈就不要她了。
爸爸妈妈合起来劝她，柳宁松了口：“再去别家医院看看吧，现在连我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呢。”
万一是误诊呢？
……不可能的。军医大附属医院，连普通医生都是硕士出身，一天见过的病号比市医院医生一个月见过的都多。很大概率，误诊的是市医院。
他们定下的是x市精神卫生中心，那里有专门的儿少心理科。
第二天一大清早，柳宁睡眼惺忪地上了一辆没空调、乘客挤得好像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六月初的早晨，她满头大汗地摇了一个多小时，才摇到那家医院。
这真的是郊区里的郊区。
挂号、排队都很顺利，柳宁心中却有说不出来的烦躁。她想撞墙、摔东西、打人，又硬生生忍下去。实在难受，柳宁就掐自己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疼痛奇妙地安抚了烦躁。
副主任是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大姐姐，戴着无框眼镜，身后站着一排实习生。她简单问了问柳宁的情况，又看了j院的病历、检查单和市医院做的量表，给她又开了三份量表——
“做完了拿结果来找我。”
瑞文联合智力测验和汉密顿抑郁量表、焦虑量表。
柳宁花了很长时间做智力测验。其实只是简单的图形找规律，然而她看了第二行图案就已经把第一行忘记了。她不知道一共有多少道题，所以越做越烦——后面的题也越来越难。
她做完所有量表出来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别和我说话”的气息，坐在椅子上摸出手机。社交软件里只有腾讯新闻每天尽职尽责地给她发消息，小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游戏打不起精力玩……
空间里，学校墙上有各种各样的花式表白，女孩子在学习间隙抽空发两张自拍，笑颜如花。柳宁一张一张往下滑，心里渐渐升起一种感觉，七宗罪之一的嫉妒。
柳宁一惊，闭着眼睛奋力把这种情绪压下去。她默念：嫉妒是原罪，嫉妒是原罪……
“柳宁，拿报告。”
她沉默着把那几张纸接过来，一句“谢谢”在口舌间打了个转，又被憋了回去。
智商116，抑郁量表23，焦虑量表22。
苏大夫拿着报告朝柳宁笑：“你很聪明啊，这种状态下测出来的智商也不低。来讲讲，你的状态有没有影响到你做题？”
“有……我看了第二行就忘了第一行，要看好几遍才记得住。到后边的时候越做越烦，还有点……想砸电脑。”
“你的烦躁有原因吗？”
“没有……不，我也不知道。”
“有伤害过自己吗？”
“难受的时候会掐胳膊，或者咬。但没想过用刀，我怕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