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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头，迎上一双清浅的淡灰眼眸。

是雷岱。

卓涅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张熟悉的笑颜了。

雷岱长相有点女气，特别是略显消瘦的尖下颚和狭长的眼型，白白净净，可能许多女孩子都比不上他眉清目秀，可这样的人却偏偏穿着塞外满身风霜的衣服，不管是第一次见还是相熟后的重逢，都一样的古怪。

“天清极上宫的使者是你？”卓涅心抢先开口。

“嗯。”雷岱笑了笑，他的笑容和雪白的牙也能让人心情变好。

卓涅心拍了拍他肩膀，“幸好幸好！路上有伴就不寂寞了。”

雷岱所有的欢欣和怅然其实都在笑容里都在眼神中，可他也知道卓涅心是永远不会看出这些的，这让他觉得安全也觉得难过，但这一切的心思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聚合消散，全都被重逢的怦然心动取代。雷岱想起年幼时在雪域琼岭，老祭司在降神净婚的仪式上手执鬼面鼓有节奏的敲击，地上盛满兽血的石臼就会慢慢化作一泓清水。

如今他的心就像那个鬼面鼓，咚咚作响，只是卓涅心是那个执鼓的祭司，掌握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这一百年……”

他话没说完，水帘从天而降，把两个人都淋得湿透。

罗堰和娇娇玩得不亦乐乎，到处扬水，他刚才还扭扭捏捏问卓涅心，怎么来得不是李重绫，可见了灵兽立刻就把小心思抛到九霄云外。

卓涅心看着他和娇娇，嘴角始终高高翘着，又想起雷岱方才有话没说完，侧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雷岱低头一笑，再抬头望她时眼中的无奈消失无踪，“没什么。”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卓涅心却突然朝他走一步。

雷岱的胸腔快被心脏撞出窟窿了，卓涅心身上莫名的清爽气息混着方才河水的凉意扑面而来，她的脸近到他能看清对方眼眸里倒影得强装镇定的自己。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卓涅心笑着推他肩膀一下，“忘兮岛的事情掌门都和我说了，谢谢你。”

这一推把他崩乱的思绪全都稳住，卓涅心的动作就像小时候男孩间打闹后默契的称兄道弟，光明正大的没有半点私心和女孩子本该细腻的心思。

雷岱即为自己想得太多松了口气，又隐约酸楚得想把这一百年自己的全部思念倾泻给她，让她彻底清楚明白。

不过说出来她也未必明白。

卓涅心已经是元婴的剑修，雷岱想起师姐的提醒，剑修的唯我要求他们在修炼中克制欲意，没听说过有剑修结成道侣，即使有也无法飞升，他们是不一样的，唯我就代表她的心中除了自己不会有任何人。

雷岱的血和心终于凉了凉，他又可以自如的笑着回话，“我也想找出真凶，我知道你也一样，所以不用谢我。”

“你也是因为这个要当使者去魔宗的吗？”卓涅心问。

雷岱还是不能说实话，其实有三个原因，其中两个都是讲不出口的，第三个勉强促使他点点头，也不算做对她撒谎。

“我们两个一起查，总会水落石出。”卓涅心最他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阿心，雷师弟，紫垣谷的使者来了，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是孔晴传声的竹蜻蜓飞。

卓涅心不耐烦挥挥手，也不能耽误正事，叫上罗堰，收好娇娇，跟雷岱一同去辟青山的正殿广场。

孔晴是辟青山大弟子，这里离魔宗的辟元天城最近，因此三大门派商议好在这里会面同行，偌大广场只有两人，孔晴在和另外一个谈话，可从她侧面的表情看，并非应付，倒像是极为开心熟络。

那个人一袭朱红曳地长裙外罩重紫法袍，俨然紫垣谷高阶修士的打扮。

可却别孔晴小一号，像是个娇小的姑娘。

孔晴看到卓涅心和雷岱，转身打招呼，那个小女修也转过头。

像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文静得有股书卷气，可是眉眼让卓涅心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谢师妹等你们很久了。”孔晴总是风风火火，还没等两人走过来就开始介绍，“谢师妹可是松清道长的关门弟子，我方才在和她约架呢！”

卓涅心忽然站住。

这个姓氏，这个相熟的眉眼……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师妹看她站住，落落大方走到她面前，“你就是打败过我哥哥的卓涅心？”

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卓涅心第一次这么想念赵檀，怎么不是你丫来呢！

她虽然郁闷，但还算是有礼貌点点头，“就是我，还曾经被冤枉杀过你哥哥。”

谢师妹淡淡一笑，她和谢子麒长相都有大家子弟的矜贵精致，气质如果只凭第一眼，也都是文气十足的沉静，“在下谢子麟，是紫垣谷的使者，此次去往魔宗将与师姐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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