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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麟咬住下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至卓涅心面前，“师妹，赵檀有错，我会带他回紫垣谷让他受罚，一定会给你个交待，你曾经以性命相托于我，如今也请相信我绝不是为了替他脱罪而刻意为之！”
卓涅心看着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可有神的聚焦却暗含着涌动的光，这不是一个丧失理智之人的目光，谢子麟的肩膀不住颤抖，她在卓涅心眼中看到的，是清醒。
是无所不知的清醒和冷静，是漠然的平静，是无需虚张声势的杀意和视其余为齑粉的唯我。
阿心她是……已经唯我圆满到如此境界了吗？
谢子麟护住赵檀，两个人却都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卓涅心也并不是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卓涅心笑了笑。
但这笑容里哪还有平时的散漫快乐，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冷漠冰凉的回应。
我不在乎。
谢子麟深吸一口气，别无选择，她不不知道卓涅心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打定主意不能让事态再恶化下去。
“你先走！”谢子麟侧头对赵檀低叱，“马上！”她仍抱有一线希望，眼前的卓涅心是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赵檀没有动，他终于显现出一丝冷静，可随后的笑容却像是真的疯了。他忽然揪住了谢子麟的手臂。
“你干什么？”谢子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两个疯子，她的意识一片混乱。
“祭品……荒神说，你是祭品。”赵檀睁大眼睛，邪恶的喜悦从那双渐渐失去聚焦的瞳仁里洪水一般飞泄。
“你疯了赵檀！你不要听荒神的话了！你这样下去……紫垣谷也不会容你！”谢子麟想要挣脱，但她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断，却无法逃离。
卓涅心还在一步步走进，赵檀却要袭击自己，谢子麟已无退路。
“我要把你……献给荒神……”
她听到这句话时，剧痛便在身体里蔓延，即便她用自己全力想要制止也无济于事。
谢子麟低头，看见赵檀的手臂洞穿了她的身体，她还从没见过这样多的，从自己体内流出的血。
元婴在颤动中一点点碎裂的感觉如此清晰，她跪在地上，倒下去时，看见卓涅心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醒醒啊！”
卓涅心听到有人叫她，她的眼前都是红色，不是她刚才的血，她已经忘了发生什么，可明明只是短暂的瞬间，就像在两个世界穿梭来回，全然陌生的四周弥漫着血腥气味，她看见地上的血，顺着血，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五个修长的手指颤颤巍巍像烈风中的衰草，极尽可能的张开，伸向自己。
她愣住了。
“快走……阿心……走……”
这是谢子麟留给卓涅心的最后一句话。
她闭上眼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手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能碰到卓涅心的靴尖。
好像有什么在坍塌。
卓涅心听到笑声，四面八方的笑声，是赵檀也是荒神，还有更凄厉的叫，像是三灰在呼唤她的名字。
这些声音和无尽的痛苦搅在一起，她原本密封的神识在目睹的死亡面前开始碎裂，她想到谢子麟曾经为了保护进入剑阵中的自己不顾一切阻拦不知情的蓝婵，身受重伤，她觉得浑身温暖又有彻骨的寒意，那一瞬间，所有感觉都回来，她曾经的、所有的感觉都随着谢子麟的死亡，重新涌入内心深处干涸的海洋。
这一瞬间，所有的唯我全部崩塌。
像高高的城池在浩劫中陷落，卓涅心才落下许久未能体会过的眼泪的绝望，就仿佛被杀死般失去了所有感知。
荒神成功了，这场献祭，卓涅心才是真正的祭品。
她永远的失去了自己，在一个脆弱的瞬间，坍塌的强大化为齑粉，比死亡更让人绝望的是，活着成为一个空壳。
卓涅心在无尽的混沌中意识到这一点，从未有过的恐惧攫取最后的一丝理智，她的手插进泥土，十指颤栗，石块在其间碎成灰尘，像握住此时最后的自我和最后的理智。
赵檀上前一步，掐住她脖颈，用力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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