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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鱼英雄会 第一部 剑胆琴珠
上京,相去松蓬山百余里,乃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肇兴之地,大金都城。
上京有南、北二城:皇城在南,屡历修缮,已是重楼罗殿,富丽堂皇;臣民居北,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也异常繁华热闹。实为卧虎藏龙之地,生财聚宝之都。
却说金胆谨遵师命,寻觅鹤剑英雄,来到京都的中街。
中街介于南北城之间,更是地中之宝,繁中之盛:酒楼、药铺、当铺、寿材铺、瓦子[1 瓦子:娱乐场]1。勾栏[2 勾栏:剧场、戏院。]2、茶坊、栽缝铺……商号频连,招牌林立。
时虽过午,仍是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吆喝嘈杂声,不绝于耳。
金胆边走边张望,未免觉得腹中饥饿。恰巧,迎面有个饭馆儿,门面虽不大,装饰却很古朴:乌柱重檐,雕栏朱户,陈漆斑驳,雅致依然。二楼高挑杏黄旗。上绣“莲山村”三个黑字。迎风招展,很是打眼儿。
金胆拾阶进屋,顿觉热气扑面,拣个空位落座。
堂倌儿忙跑过来,边麻利地抹桌子边朗声问道:“客官,您来点什么”
金胆道:“ 一斤煮牛肉、两碗小米饭。”
堂倌儿又问道:“喝酒吗”
“有啥酒”金胆道。
“本店有上好的‘莲山村’,客官来多少”
金胆道:“烫一壶。”
“一斤煮牛肉、两碗小米饭、一壶‘莲山村’,麻溜上啊!”堂倌儿高声喊着,转身又去照应别人。
“唉! 堂倌儿!过来!”有人粗声喊道。
“客官有何吩咐”堂倌儿忙过去喏喏连声。
但见不远处相对而坐二人:均为乡人打扮,环耳辫发、粗布褴衫,模样酷似,只是一个络腮虬髯,显得年岁相长。另个面皮白净,肩上落只海东青。
年长的虬髯汉子拍桌子嚷道:“你昨个儿下晚儿没睡醒,还是掉菜窖了要两碗过水面,咋把热汤面给整上来了”
“不!不会吧?”堂倌儿满脸堆笑地道。
年长的虬髯汉子怒道:“你娘了个疤子的,是你不会还是我不会整错了还嘴硬”
临桌有个中年瘦削汉子,见状道:“是啊!人家要过水儿的,干啥给整热汤的?跟糨子似的!”
“吃碗面也生气,二器,走!不吃了!”虬髯汉子火气很大,起身欲走。 “嚷嚷啥嚷嚷啥”这时,从二楼下来一位老者,年约六旬开外,身着
左衽棉袍。花白辫发,肥头大耳。走到堂倌儿面前,问道:“怀顺儿,咋回事儿啊?”
叫怀顺儿的堂倌儿如遇到救星般忙道:“掌柜的,他们说面给上错了!”
被称作掌柜的肥胖老者道:“啥面上错啦”
“啥面?你说啥面!二器!走!”虬髯汉子说完便欲走。
“掌柜的,这小子穷横穷横的,要是放他走,咱们多没面子?这要开头,日后让人熊还不熊黄喽?” 怀顺儿这会儿来了章程,阻住去路,歪脖子瞪眼直运气。
肥胖掌柜见大伙儿都瞅着,只好装腔作势地道:“人不咋样,臭脾气可不小!你以为这是你家呀?想咋的就咋的,开玩笑!”
屋内别的食客立时鸦雀无声。
虬髯汉子强压怒火道:“看模样,你是掌柜呗!”
“是呀!没错!”肥胖掌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大胖猪!”虬髯汉子怒道,“老子想咋的就咋的,谁也管不着!”
肥胖掌柜阴着脸道:“你还无法无天了呢!看你走一个!?开玩笑!”
虬髯汉子瞪眼道:“不让走”
肥胖掌柜道:“走可以,把面钱留下!开玩笑!”
虬髯汉子道:“真是岂有此理,面没吃,给你个屁钱”
怀顺儿狗仗人势地道:“你要的你不吃给谁吃?喂狗哇?开……玩笑!”
众食客闻言哄堂大笑。
年轻汉子始终一言不发,兀自坐着冷眼旁观。
虬髯汉子羞怒难当,凛自褡裢里掏出两片纸,旋及插进尚冒热气儿的面碗里。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肥胖掌柜已感觉到有两块滑腻的东西贴在脖梗子上,顿觉热浪奔涌周身,倍是舒服,只是场合不妥,连忙叫道:“你干啥开玩笑!开玩笑!”
虬髯汉子狠狠地道:“谁跟你开玩笑?这狗皮膏药贴着还挺舒服吧”
“快揭去!快揭去!开玩笑!’肥胖掌柜胡乱抓挠,那两贴狗皮膏药却比胶粘的还结实,竟然撕扯不去。
虬髯汉子复坐下来,很是得意地道:“哼!这狗皮膏药你贴也得贴,不贴也得贴!”
肥胖掌柜咆哮道:“你……你……开玩笑!伙计们,给我收拾收拾这俩穷鬼!”话音未落,从后灶房冲出四、五个大汉,什么菜刀、铁勺、笊篱、擀面杖,权当兵器,气势汹汹地扑将过来。
临桌那瘦削汉子赶忙将头钻到桌子底下,其余食客也纷纷避让。
一个壮汉将擀面杖抡得呼呼生风,劈头盖脸削来,虬髯汉子拾双筷子,陡迎半空,夹住擀面杖一端,那壮汉握住另一端虽是用力挣,擀面杖宛被钳死般抽脱不得。
虬髯汉子稍些松力,握擀面杖的壮汉失身向后跌去!恰与后面扑上来舞动笊篱的一个壮汉撞个正着,双双扑翻在地,疼得哀嚎不止!
虬髯汉子侧面,又一壮汉挥着菜刀过来,兀自坐着的年轻汉子见状,绰起面碗掷出,那面碗旋转飞去,先中壮汉挥刀的右手,然后又弹向其脸,面碗借力旋转复归落于桌面,粗瓷面碗非但无恙,连面汤都一滴未溅!
年轻汉子肩头的海东青张翅唳叫,瞪目欲击。
那壮汉丢刀摇手捂脸,嗷嗷乱叫!
众食客直被如此场景得目瞪口呆。
金胆心中暗道:此二位真乃英雄也!
另几个壮汉见状,俱吓得面如土色,怯而不前。
“肥猪掌柜养的下人也都跟猪似的,炒菜兴许凑胡,打仗么……”虬髯汉子起身绕到肥胖掌柜身后,接着道,“这两贴狗皮膏药可是照着祖传秘方,用冷山珍稀药材调配的,这会儿也该上来药劲儿了!舒服吧”
肥胖掌柜直被弄得哭笑不得。
虬髯汉子又转到肥胖掌柜面前,一字一顿地道:“病都治了,快给药费吧!”
“你……你……开玩笑!”肥胖掌柜不知如何是好。
虬髯汉子仍是一字一顿地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既然认识一回,也不收你全额,给个成本得了!”
金胆坐在一旁,心道:区区小事儿,何必没完没了呢彼此都让一步不就得了?于是起身过来,拱手道:“诸位前辈,怒晚生冒昧直言,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因些小事饶舌犯得着吗”
众人见说话之人辫发垂环,疏眉朗目,身着旧皮袍,腰挎百宝囊,虽是衣饰质朴,却也器宇不凡。
肥胖掌柜道:“你是谁”
金胆道:“我是谁此时并不重要,晚生素闻上京乃礼仪之邦,民风向朴,做买卖更该和气生财。俗言道:忍字忍,饶字饶,忍字还比饶字高。”
虬髯汉子拱手还礼道:“这位兄弟,瞅着顺眼,说话在理儿,别看我们是村野之夫,也非蛮不讲理之辈。”
金胆道:“晚生只是信口道来,多谢前辈抬爱。”
“好!看在这位兄弟份儿上,这事儿就算拉倒,面钱照给,还有打碎的家什都算在我身上。”虬髯汉予说着,从褡裢里掏出一铤银锭放在桌子上。
肥胖掌柜见有台阶儿可下,忙见风使舵地道:“这位兄弟所言极是,大伙儿把话说开了,两碗面算啥?”
虬髯汉子对金胆道:“敢问这位兄弟大名”
金胆道:“晚生金胆金翼傲。”
“我是齐大器,他是我二弟齐二器,能认识金老弟很高兴,只是有事急着赶路,不能畅谈。”自称是齐大器的虬髯汉子道。
金胆道:“既是二位前辈有事,也不叨扰,但愿后会有期!”
“啥前辈后辈的,叫大哥就行!’齐大器说着转身欲走,肥胖掌柜满脸堆笑地道:“二位朋友,我去吩咐做两碗过水面,吃完再走不迟。”
齐大器道:“不吃!不吃!气都气饱了!”
“朋友!朋友!”肥胖掌柜道,“您的银锭本人万不能收,再说,即便收也用不撂了这多,开玩笑!”
“对!你贴的狗皮膏药还没给钱呢!那咱就两顶了。”齐大器也不客气,拿过银锭复揣在褡裢里。
齐二器拱手道:“金老弟再会!”
金胆也拱手道:“再会!”
齐大器又从褡裢里摸出一块紫铜腰牌,递与金胆道:“有机会拿这个去找我们,咱们兄弟畅饮一回!”
“好!好!后会有期!”金胆接过紫铜腰牌也未细看,只顾与众人道别。
“告辞!”话音未落,齐氏二兄弟已然出门而去。
屋内又恢复平常,食客们都各居原位,开始纷纷议论:
“唉,刚才这俩人不像是村人?”
“看那身儿穿戴像!”
“这人不可貌相,水不可筛子端,看那身手,可不像一般人儿!”
“唉,可真没处看去。”
……
肥胖掌柜贴着狗皮膏药感觉脖子后嗖嗖直冒凉风,正好有手麻脖子硬的老毛病,没准能治好呢!反正挺舒服,索性不揭。
——嘿!歪打正着!
肥胖掌柜对金胆很有好感,笑道:“小客官,随便吃,不收你饭钱!”
金胆道:“那咋好意思?”
肥胖掌柜道:“客气啥?开玩笑!”
临桌瘦削汉子道:“是啊!我想白吃人家还不让呢!”
这时,打外面进来一位老者,衣着富贵,体态丰腴。肥胖掌柜见得,赶忙迎上前去道:“哎呀!是隆泰兄,欢迎!欢迎!今儿个咋有空过来呀?”
被称为隆泰的老者道:“啊!你不说需要资金周转吗?特意给你送张银票过来!”
肥胖掌柜警觉地道:“隆泰兄楼上请!”
“不了!我还有事儿!给你这银票。”隆泰说着将一张银票递给肥胖掌柜,肥胖掌柜接过来,揣在怀里,高兴地道:“隆泰兄,请上楼喝杯茶再走吧!”
隆泰道:“不!不了!我真的还有急事儿!”
怀顺儿端着托盘自后灶出来,去往金胆所在桌子,路过肥胖掌柜身侧时,旁边自斟自饮的瘦削汉子背上包袱凛然起身,撞在怀顺儿身上,怀顺儿不及提防,仆身向前,手中托盘也飞将出去!金胆见状,赶忙抢身上前,一手接住放有饭碗、酒壶、肉盘的托盘,一手抓住怀顺儿衣襟。
瘦削汉子扎在肥胖掌柜怀里,肥胖掌柜抱住推去一边,嗔道:“喝多少啊?”
“对不起!对不起!”那瘦削汉子说话间向外急走。
金胆忙将托盘放在桌上,叫道:“你站住!”
瘦削汉子夺路便逃,金胆随后追将出去!
怀顺儿跌坐在凳子上,失声道:“哎!你要的饭菜不吃,往哪里跑?”
肥胖掌柜往怀里一摸,惊道:“不好!银票!”
“啊?”隆泰也是大惊,众人忙追出门外,却见金胆跟那瘦削汉子正在撕扯,金胆只是几下便将那瘦削汉子制服,抢过银票。
怀顺儿忙上前夺过来,回身递给肥胖掌柜道:“掌柜!给你银票!”
肥胖掌柜见失而复得的银票,感激地道:“哎呀!真是多谢这位小阿哥!”
金胆过来道:“不必客气!”
隆泰道:“哎呀!多亏你呀!小阿哥,你知道这张银票是多少吗?”
肥胖掌柜道:“能买下我这半个莲山村酒楼!”
金胆淡笑道:“没丢就好!”
“这小子早就看他不像好……”肥胖掌柜说着,众人再看时,已然不见那瘦削汉子踪影。
怀顺儿道:“让他跑了?这快就没了踪影?”
肥胖掌柜道:“小阿哥,快请进屋,我一定要好好安排安排你!”
隆泰道:“是啊!你好好安排安排他!我有事儿得先走!”
肥胖掌柜道:“一块儿喝点儿!多悬啊!这个!开玩笑!”
隆泰道:“今儿个我的确没有工夫,你先好生招待小阿哥,等明个我招待!”
肥胖掌柜道:“也好!”
隆泰走去,肥胖掌柜拉金胆进屋。
瘦削汉子却是乘人不备,爬到一棵大树上,趴着不敢动弹。
楼上单间里,肥胖掌柜备一桌丰盛酒菜,盛情款待金胆。
肥胖掌柜道:“小兄弟,来!今儿个咱们一醉方休。”
金胆道:“萍水相逢,前辈却如此盛情,晚生倍为感谢。”
“开玩笑!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金胆道。
“前辈不敢当,开玩笑!敝人姓哈名起。叫哈哥就行了!”自称哈起的肥胖掌柜道。
金胆道:“前辈为尊,怎敢高攀”
自称哈起的肥胖掌柜端起酒盅道:“唉!开玩笑,君子忘年之交何分年龄?来!干!”
“干!”金胆也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哈起道:“小阿哥打哪儿来啊?”
金胆道:“啊!是打宁江镇来的!”
哈起道:“啊!来京都——?”
金胆道:“投奔亲戚。”
哈起道:“啊!好!来喝!”
金胆道:“喝。”
佳肴美酒,杯浅情浓。
酒过半酣,金胆忽似想起什么,问道:“请问,前辈知不知道杨朴……”金胆尚未说完,哈起忙悄声道:“这杨朴可是当朝国相,你提他作甚”
金胆见机忙道:“啊!只是想随便打听一下儿,没别的事儿!”
哈起道:“好!闲谈莫论国事,咱们喝酒。”
金胆道:“来!喝酒。”
时至薄暮时分,哈起二人俱已是酒足饭饱。
金胆起身道:“前辈,晚生还有事儿,就此告辞。多谢盛情款待!”
哈起道:“走啥呀?明个儿我朋友还要请你呢!开玩笑!”
金胆道:“代为感谢美意,晚生的确有事儿!”
“也好!”哈起送到门口,依依不舍地道:“小阿哥,等事儿办完了,过来咱们再喝。”
金胆道:“多谢前辈抬爱。”
哈起道:“哎呀!要说今儿个还多亏你呢!”
金胆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小伙子有出息。我儿子要像你就好了。”哈起似是自语道。
金胆道:“晚生冒昧问一句,前辈儿子……”
哈起忙道:“没啥!没啥……”
金胆道:“再会!”
哈起道:“再会!”
瘦削汉子一直躲在树上,见金胆出去院子,便轻身跳将下来,跟在金胆后面,行走间,在包袱里掏出个假胡子戴在鼻子上,又掏出个褡裢,扛在肩头。
街上少了行人。
金胆信步地走着,寻思得找个住宿的地方。
忽然,金胆听得身后有人喊,“小兄弟儿!小兄弟儿!”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会有熟人啊!金胆寻思着,仍自朝前走。
“小兄弟儿!小兄弟儿!”喊叫声越来越近,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一下。
金胆回身看时,见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商人打扮:头戴皮帽、身着皮袍。左肩扛着褡裢。内里鼓鼓的,像是挺沉。
——此人便是那瘦削汉子,曾是瘦削的身子,穿得很臃肿,按上个假胡子,腰板儿也变得弯曲,还背个褡裢,使人很难认出。
金胆见不认识,可还是礼貌地道:“您认错人了吧”
商人打扮的瘦削汉子连跑带踮地追过来,显得很累,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道:“小老弟儿,是不是也想找个地方住啊”
“啥事儿”金胆以问作答。
“我也是想找个地方住,只是带的银两太多,又初来乍到的,哪儿也摸不着哪儿,怕万一出点儿啥事儿,所以想和你搭个伴儿。”
金胆不假思索地道:“好吧!”
“谢谢!哎呀!真是累死了。”瘦削汉子忽又嘻皮笑脸地道:“小老弟儿能否帮我一下”
“干啥”金胆问道。
“我想去前面的珠宝店买些饰品给内人带回去。恐怕明天没工夫,今儿个先买喽,只是这褡裢太沉了,银两又多,我这外乡人扛着进去恐有不便,所以麻烦小老弟儿一同前往壮壮胆如何?”
“我——”金胆尚未说完,那陌生人忙道,“小老弟儿,看你老实巴交的不会是坏人,我可信着你了。”
金胆见陌生人如此笃信自己,只好道:“那好吧!”
瘦削汉子道:“好,谢谢小老弟儿,等完事儿咱俩一块儿找店家,走吧!”
相去不远有家珠宝店,几个伙计正在上闸板儿,准备关门儿。
金胆和瘦削汉子进得珠宝店。
珠宝店掌柜见有人进来,忙道:“二位掌柜买珠宝?”
瘦削汉子道:“啊!对!想买些珠宝送给内人,都有啥好饰品啊?”
珠宝店掌柜见陌生人口气很大,以为是来了大买主,忙自柜台里拿出一些饰品道:“这有上好的珍贝项饰、翡翠玉镯、玛瑙挂件,请掌柜挑选。”
瘦削汉子拣看半晌,似是为难地道:“哎呀!我相中内人不一定相中,可咋办呢?”说话间对金胆道,“老弟,你帮我看好这褡裢。”说罢,吃力地将褡裢卸下肩来,递与金胆,金胆接过来,虽是很沉,可还是扛在肩上。
瘦削汉子道:“掌柜的,我将这些饰品带回去让内人选选,留小弟在此候着如何?”
珠宝店掌柜见金胆扛的褡裢鼓鼓囊囊,说不定有多少银两,于是爽快地道:“好!好!”
瘦削汉子将柜台上饰品悉数包将起来。
金胆心道:他不说是外乡人吗?咋又要拿给内人看?于是忙道:“哎……”
瘦削汉子提着包有饰品的包裹,拍拍金胆肩头道:“老弟,看好褡裢,哥哥去去便回!”说罢,疾身出去。
“哎!他……”金胆方欲对珠宝店掌柜言明情况,珠宝店掌柜微笑道:“他去你搁这儿等会儿吧!”
“可是他……”金胆未及再言,珠宝店掌柜道:“听口音小阿哥不是京都人吧?”
金胆道:“啊!不是。”
珠宝店掌柜道:“那适才那位掌柜……”
金胆道:“也不是本地人?”
珠宝店掌柜道:“你们是兄弟?”
金胆道:“啥兄弟呀?我们根本不认识!”
珠宝店掌柜情知不妙,忙道:“不认识?不认识你们称兄道弟?”
金胆道:“那人非要我帮忙。”
珠宝店掌柜忙道:“你咋不早说?”
金胆委屈地道:“你也不容我说呀!”
“快!快出去找找那个人!” 珠宝店掌柜大叫。
几个伙计出得店来,又哪里去找呢?绕有半晌,只好回来复命。
珠宝店掌柜逼问金胆道:“快说,你俩是不同伙”
金胆忙道:“我是被人利用。”
珠宝店掌柜道:“哼!反正他没影儿了就得找你。”
有伙计喊道:“对!那个撩竿子[1 撩竿子:liāo gān zi逃跑]1了,就让他付帐!”
珠宝店掌柜道:“把褡裢扣下!”
金胆道:“这褡裢是那人的。”
两个伙计不由分说,过来抢去褡裢,翻了半天,里面尽是些碎石瓦块。
珠宝店掌柜越加急道:“啊?原来真是骗子!你们定是合伙行骗,快说!他在哪儿!”
金胆一脸无奈地道:“我和那人只是路遇,根本不是什么同伙。”
珠宝店掌柜道:“给我搜他的身!”
几个伙计过来便欲搜身。
金胆心想:万不能让搜身,些许银两给他们倒无所谓,这四枚鹤剑可至关重要。于是忙道:“咱们都被骗了。”
一个伙计吵吵道:“别听他狡辩!那个跑了,就拿他顶刚儿[1 丁刚儿:(ding gāng)替补]1!”
金胆见纵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便道:“那人拿走的珠宝值多少银两”
“两铤白银!”珠宝店掌柜道。
金胆倾囊所有,也只剩两铤白银,自认倒霉,将两铤白银给了珠宝店掌柜。
“揪他去见官!”一个伙计道。
“放他走!”珠宝店掌柜道。
一个伙计不解地道:“为啥放他走”
珠宝店掌柜道:“看他言行举止非是鼠窃狗偷之辈,反正咱也没损失啥,让他走吧!”
金胆走出珠宝店,不住地寻思:好心没捞好报,反惹一身包,也觉得挺窝囊。唉!真是多一事不赶少一事。身无分文,在这异地他乡该咋办呢若睡在外头,这一宿非冻硬不可。
金胆正自胡思乱想之际,猛然发现又有人在跟踪自己。
天已经擦黑儿,金胆也顾不得细看,加急脚步,只是想尽快甩掉跟踪之人。绕至僻静处,猛听后面人喊道:“少爷!少爷!”
金胆听着声音耳熟,回身细看,不禁大喜过望。忙道:“傻瓜!咋会是你”
“少爷!少爷!你还活着呢?”那个被叫作傻瓜的过来抱住金胆,未免悲喜交加。
“傻瓜!咋的?你还咒我死啊”金胆摇着傻瓜的胳膊,傻瓜直直地盯着金胆,憨憨地傻笑。
“你咋会在这儿”金胆才想起来问。
“那天咱俩走到松蓬山脚下,你不就累得不行了吗我就去给你找吃的,可走了老远也没有人家,就又回来找你。我记得是在那个泉溪边儿的,可咋找也没有,还以为少爷你让狼叼走了呢!”
“你才让狼叼走了呢!”金胆捶着傻瓜道。
傻瓜问道:“少爷,你咋活的”
金胆幸福地道:“当然是好人相救喽!”
傻瓜很是感动地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哟!”
金胆问道:“那当然。你是咋跑这儿来的”
“我找你没找着,就以为让狼给叼走了……”傻瓜尚未说完,金胆佯嗔道:“别再说让狼叼走了!”
傻瓜假装打自己嘴巴,道:“看这我张臭嘴。”
金胆道:“接着说!”
傻瓜道:“我就哭了一阵,又磕了三个响头,起来就抱懵走,黑灯瞎火的,也找不着东西南北,也不知走了多攒,连累带饿,实在走不动了,就扎在雪窠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