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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鱼英雄会 第一部 剑胆琴珠

会堂,三十来人站半边屋子,唧唧喳喳,闹闹哄哄。

胡里巴都坐在前面,眼睛更不知瞅谁了,男男女女,高矮胖瘦,

丑俊不一,乱了眼目。

“老爷,这人都到齐了!”师爷道。

“都到齐了?都到齐了……外甥爷还咋整?”胡里巴都道。

“老爷,你只管观看。” 坐在旁边的金胆又对众人道,“大伙儿静一静!静一静!”

“都别吵吵!闭上嘴!”胡里巴都张牙舞爪地道。

众人渐渐静下来。

金胆起身道:“诸位父老乡亲,都是彰仁的亲朋好友,彰大满、布施被杀,想大家都知道,凶手至今仍未归案。彰仁!”

原枉忙挤出来,颤声道:“在!老朽在!”

金胆道:“那日给你拜寿的人是不全在这里?”

彰仁道:“是!全来啦!走不动的都是给背来的。”

金胆道:“师爷,这些人是否都能跟单子对上?”

师爷道:“只有原枉和其内人不在其列。”

彰仁道:“他俩没去给老朽拜寿!”

金胆道:“也是案犯嫌疑人,带来正好。”

原枉忙道:“我……我可是冤枉啊!”

胡里巴都道:“你先眯会儿!我还冤呢!”

金胆道:“好!大伙儿静一静!凶手现在就在这个屋子,就在

你们当中!”

“啊?我们当中?”众人一时七嘴八舌。

“静静!肃静,谁是凶手,快站出来!站出来!”胡里巴都吵吵扒火地道。

大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谁站出来。

“咋的,还得挨个给你们过堂是不是?”胡里巴都道。

金胆道:“老爷莫急,诸位当中,凶手也许只有一个或几个,不可能大伙全是凶手。至于谁是凶手,谁也不肯主动承认,不承认咋办?只有让神灵来指认!”

胡巴都道:“好好!”

“神灵来指认?”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大伙儿静静!”金胆道,“在下曾拜仙师,学得上天入地之法,今日为查凶手,便耍给大伙儿看看!”

“好好!”胡里巴都道。

“我去后面开始作法。”金胆说罢,隐去屏风后面。

众人皆默不作声,屏息观瞧。

过有一会儿,金胆自屏风后面出来,已然换过装束,身穿灰色道袍,散发披头,手拿长剑,神色严肃。

傻瓜暗下偷着乐道:“少爷多攒学会妆神吓鬼了!”

柳絮儿一边呲道:“懂个屁!这叫妆鬼吓人!”

金胆道:“在下适才上天入地游历一番,天皇、阎罗也不好分谁是凶手。”

“那咋办?”胡里巴都道。

金胆道:“不过他们给出个招儿。”

胡里巴都道:“啥招?”

金胆道:“师爷,我叫你准备的三坛水准备好没有?”

师爷忙道:“准备好了,都在里屋呢!”

“搬过来!”金胆道。

师爷吩咐几个衙役道:“你们几个去把里屋那三个坛子搬来。”

有三个衙役进得里屋,各搬个大肚坛子出来,放在金胆面前。

众人聚精会神地观看。

金胆凛然将长剑扬起,自袖间抛出数枚纸钱,长剑剑尖儿扎住一片,张嘴喷出一团火球,燃着剑尖上的纸钱,于幽幽烟火间,纸钱上现出个红色‘凶’字。

众人皆吓得面如土色。

金胆又舞动长剑,张开右手,自上方做抓物状,又做往坛子里投物状,如此三番,立住身形道:“这三坛水,现在受了仙气,已成圣水,师爷,再让他们搬里屋去吧!”

“再搬里屋去!”师爷道。

那三个衙役又把三个坛子搬去里屋。

“用坛子咋样才能查出凶手啊?”众人道。

金胆道:“大伙儿不要着急。一会儿,就一个一个进里屋,喝三个坛子里的水,喝多喝少不限,喝完后出来,在我的宝剑下就会现原形。”

胡里巴都道:“咋现原形啊?”

金胆道:“面颊上便会有‘凶犯’二字。”

胡里巴都道:“当真?”

金胆道:“当真!”

胡里巴都急不可奈地道:“好!那开始一个一个往里进。”

金胆道:“老爷,为防混乱,先给每人编上号”

胡里巴都道:“好!编上号!在脑门上记!省事儿!还省着串号儿。”

“是!”师爷捧着砚瓦在每个人脸上涂画。

金胆站在进里屋的门口,喊道:“一号!”

“有!”一号是位六旬开外的老者,颤微微地过来。

金胆道:“大爷,进去喝口每个坛子里的水,多少随便,完事

就出来。”

“好!我不是凶手,喝多少也不怕。”那老者说着进得里屋,金胆关上门。

过有一会儿,那老者出来,仍是哆哆嗦嗦地道:“这水咋还……”

“大爷,不许说话,站在另一边去。”金胆道。

“好好!这凶手是可恨,折腾这老多人,天上地下的神灵都不得消停。”

“二号!”金胆叫道。

“来了!”二号是个妇人,过来嬉皮笑脸地道,“嘿嘿!大哥那水真是圣水呀?”

金胆道:“喝完就知道了,进去吧!”

那个妇人高兴地进去里屋。

午后。雪仍是下。

南药神村。齐府。客堂。

齐二器、额海、额回正在喝酒。

额回是见酒就没命,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硬着舌头道:“多谢二爷精心调治,我们爷……爷俩才能恢恢复……复!”

齐二器不屑地道:“不必客气!”

额回酒气熏天地道:“二爷……爷,你啥也别说了,你就是我阿玛!亲阿玛!要不招你,我还能人模狗样地搁这喝酒?”

额海气道:“滚滚!见酒没命!”

“谁……谁见酒没命?喝酒就是为了高……高开怀畅……畅饮”额回手把酒碗嘟囔道。

额海忙道:“二当家勿怪,犬子就这德行!”

齐二器道:“额前辈不必说,只是他的酒喝得实在太凶。”

额回道:“回去一定让他戒掉!”

“是该戒掉。”齐二器道。

“现在这北药神村虎视眈眈,二当家,当多加小心。”额海道。

齐二器道:“额前辈所言极是,待大哥避谷期满,再相商议对策。”

额海道:“是是!我回去也要广罗兄弟,重振鱼皮部!二当家有事吱声儿,额某当尽犬马之劳!”

“多谢!来喝!”齐二器道。

额海道:“喝!”

“喝喝……”额回端起酒碗猛周,酒水没进嘴多少,都灌到了脖颈子里去。

会宁县衙。会堂。

众人依次进入内室,又依次出来,站在一边。

金胆道:“最后一位,三十五号!”

“哎!来了!”三十五号是个岁数不大的孩童,欢蹦乱跳地过来。

柳絮儿站在金胆身边,颐指神气地道:“快进去!”

那孩童道:“小哥哥,咱俩一块儿进去。”

“你自个儿进去!”柳絮儿道。

“我我……”那孩童支支吾吾地道。

“我啥?”柳絮儿道。

“我害怕!”那孩童道。

“进去就出来,可好玩儿了!”柳絮儿笑道。

“是吗?叔叔?”那孩童道。

“是!”金胆道。

那孩童怯懦地进去。

时辰不大,那孩童出来。

“咋样?很好玩儿吧?”柳絮儿道。

那孩童舔舔嘴唇道:“不好玩儿,很好喝。”

师爷过来,笑脸道:“这回还咋整啊?”

“让老爷进来里屋。”金胆道。

“好!”师爷道。

金胆和柳絮儿先进得里屋。

“金叔叔,这坛子里的水让他们喝没了吧?”柳絮儿道。

金胆看着地上并排放的三个坛子,道:“这坛子苦水剩得多,这坛子甜水没剩多少!”

胡里巴都和师爷进来。

胡里巴都着急忙慌地道:“外甥爷,还咋整啊?”

金胆道:“老爷坐。师爷从一号开始喊,让他们一个一个进来。”

“好!”师爷出去。

胡里巴都坐下。

一号那位老者颤颤微微地进来。

金胆道:“老伯,这三坛子里的水是不都喝过?”

“啊!都喝过啦,这几坛子水都啥滋味,你还记得吧?”金胆道。

“记得!记得!”那老者嘿喽气喘地道,“这头一个小坛子里是苦的水,二个坛子里是咸水,第三个大坛子里是甜水。”

金胆道:“好!老伯,您出去站另一边去吧!”

“还……还得折腾啊?”那老者道。

金胆道:“老伯,马上便会见分晓。柳絮儿,搀这位老人出去。”

“啊!”柳絮儿搀着老人出去。

师爷喊,“二号!”

二号是个妇人,赶忙进来。

金胆问,“这位大姐,你是否已经喝过这三个坛子里的水?”

“喝啦!喝啦!”那妇人道。

金胆道:“那你还记得这三个坛子里的水是啥滋味吧?”

“记得!这第一个小坛子里的水恶苦恶苦的,第二个坛子里的水苦咸苦咸的,这第三个大坛子里的水吧,甜滋滋的,怪好喝的,不瞒你说,我还多喝一大口呢!”

金胆道:“好!你出去跟刚才出去的那位大爷站在一边。”

“好好!”那妇人出去。

胡里巴都哈气连天地道:“外甥……甥爷,这样整得整啥年月去呀?”

金胆道:“老爷不要着急,待众人都如此说过,立马便会分晓。”

胡里巴都眯缝和眼地道:“真的会?那我就等着吧!”

师爷喊,“三号!三号进来!”

有人急道:“你们得折腾到多攒啊?”

师爷道:“马上马上马上吗!三号!你们都老实的,从外面再调进屋来些人,维持秩序!”

“是!”有个衙役出去。

“大伙儿不要急!不要急!三号!三号!”师爷破着嗓子喊。

云锦布店掌柜管章王爷要帐,非但没要来,还挨顿攮搡,心里很是憋气,便来仙鹤寿材铺找元掌柜。

云锦布店掌柜一进屋,寿材铺元掌柜忙道:“哎呀,老弟光临,给家人订做寿材?”

“给你订!”云锦布店掌柜生气地道。

“你咋说话呢?”元掌柜道。

云锦布店掌柜道:“你咋说话呢?上你这儿来,非得订寿材啊?不订不让来呀?”

元掌柜道:“我……我这不是关心吗!”

云锦布店掌柜气道:“有你这样关心的吗?”

元掌柜道:“是我说话冒失,老弟请坐!”

云锦布店掌柜道:“我问你,那章王爷是不来你这儿了?”

元掌柜气道:“一提这个章王爷我就生气,他让下人把寿材拉回去了,就说没拉!”

“是啊!他让下人搁我那儿拿走一百匹布,也不认帐。”云锦布店掌柜道。

元掌柜道:“不认帐?咱们不能就此罢休!管他啥王爷不王爷!”

“他啥王爷呀?冒牌王爷!咱们去他府上找他!”云锦布店掌柜道。

“去也白去!咱们反正也有证据,咱们去衙门告他!”元掌柜道。

“好!走!”云锦布店掌柜道。

“现在就去啊?”

云锦布店掌柜道:“还等啥呀!”

元掌柜道:“好!走!”

会堂,已然有大半人再番进过里屋。

师爷站在门口,有气无力地道:“三十号!”

“来啦!”三十号是傻瓜,傻瓜满心欢喜地进屋。

金胆道:“傻瓜,这三坛子水你是不都喝过?”

“少爷,我都喝过,这第一坛子里的水真苦啊!苦得我哎呀……”

“你不会少喝点儿啊?”胡里巴都道。

“少喝?少爷不是说,喝完了是罪犯就能现行吗?我多喝我证明我不是罪犯!”傻瓜道。

“这第二坛呢?”金胆道。

傻瓜道:“第二坛咸!真咸啊,这第三个坛子还……还……还好甜……甜啊!”

“好!你出去吧!跟刚出去那帮人站在一边。”金胆道。

“少爷,知不知道是这罪犯谁呢?”傻瓜道。

金胆道:“快了。”

“啊!”傻瓜出去。

师爷喊,“三十一号!”

“来啦!”三十一号是旺恩,旺恩大摇二摆地进来。

金胆问,“你是不也喝过这三坛子水?”

旺恩道:“喝……喝过!”

“这第一坛里的水是啥滋味?”金胆道。

“啥滋味儿?是甜的?是……是苦的吧?”旺恩道。

金胆道:“到底是啥滋味呀?”

旺恩道:“啊!是苦的!”

“那这第二坛呢?”金胆道。

旺恩不假思索地道:“是甜的!哈哈!对不对?甜的?”

“那这第三坛呢?”金胆道。

“第三坛?第三坛苦……甜!第三坛指定是酸的啦!”旺恩道。

“你叫啥?”金胆道。

“旺恩啊!”

金胆道:“住那儿?”

旺恩道:“涞流镇啊!”

“你出去吧!”金胆道。

旺恩不满地道:“哎呀!你们有完没完?这折折腾腾的啥暂是个头啊?”

金胆道:“马上就有头了!你出去吧!”

旺恩大摇二摆地出去。

金胆见胡里巴都在一边趴在桌子上,二八红子抽的正欢,忙推道:“老爷!老爷!”

“啊啊?啥?谁?”胡里巴都毛毛愣愣地道。

“要完事儿啦!”金胆道。

“找着罪犯了?”胡里巴都道。

“没有。”金胆道。

这时,老满进来。

金胆道:“你是彰仁老闺女?”

老满道:“啊!”

胡里巴都见老满还有几分姿色,登时精神了许多,没话找话地道:“你啊?老满啊?”

老满甜笑道:“啊!老爷有何吩咐?”

“你喝这三坛子水是不挺好喝呀?”胡里巴都道。

老满道:“这大坛子里的水还挺好喝,那坛子里的苦,这坛子里的咸。”

金胆道:“老满,你多攒许铁子为妻的?”

“啊!八成是去年吧?”老满道。

金胆道:“你除跟铁子而外,是否还跟别的男人有过从?”

老满浪笑道:“哎呀!官爷咋说话呢,奴家可是本分人家孩子,别遭浸良家妇女,黄花大姑娘!是不?大老爷?”

胡里巴都正瞅得眼睛发直,忙点头道:“啊!是!”

金胆道:“你出去吧!”

“别过老爷!”老满柔声说罢,转身出去。

胡里巴都眼巴眼望地看着老满出去。

师爷见老满许久没出去,便进来看个究竟。

金胆道:“外面还有几个没进来?”

“还有三个!”师爷道。

金胆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好!”师爷出去,不大会儿,有三个人进来,一个妇人,一个小伙子,一个孩童。

金胆问,“你们几个是不也都尝过这坛子里的水啦?”

“啊!尝啦!你们都整得啥呀?又苦又甜又咸的!”那个妇人道。

“不是!是有甜有苦有咸!”那个孩童道。

“哎呀!反正是有咸有苦有甜!”那小伙子道。

金胆道:“好好!你们都出去吧!”

“叔叔!这就让我们出去?”那孩童道。

“啊!你还想干啥啊?”胡里巴都道。

“我还想喝那大坛子里的甜水!”那孩童道。

“你还上瘾了呢!”胡里巴都道。

“等完事后再喝好不好?”金胆道。

“那…那好吧!”那孩童道。

几个人出去。

胡里巴都道:“咱们还咋整啊?”

“这回出去就可真相大白!”金胆道。

“好!走!走!”胡里巴都道。

外面众人都是等得不耐烦,吵吵闹闹。

师爷道:“都别吵吵!都别吵吵!”

金胆和胡里巴都出来。

胡里巴都道:“外甥爷,这……这事儿是你整的!还是你收尾吧!”

“好!”金胆来在众人面前,朗声道,“诸位!诸位!静一静!静一静!”

众人渐渐肃静下来。

金胆道:“现在大伙儿都喝过内室坛子里的水,也都知道这水是啥滋味儿,现在,凶手已然现行!”㎝

众人皆是讶然,纷纷议论:

“啊?现行?在哪里?”

“谁……谁是凶手?”

“啥?啊?这搁……搁哪儿呢?”

“诸位!诸位!静一静!静一静!诸位别急,罪犯已然现身!”金胆道。

“在哪儿啊?”胡里巴都也是着急。

金胆道:“三十号!三十一号!三十二号请出来。”

三十号旺恩,三十一号傻瓜,三十二号老满出来站在前面。

金胆道:“三十号旺恩。”

旺恩哼道:“是!对!”

金胆道:“三十一号傻瓜。”

“啊!是!”傻瓜道。

“三十二号老满。”金胆道。

“啊!”老满应道。

旺恩道:“你有完没完?”

老满道:“是你到底要干啥啊?”

金胆道:“把里屋那大坛子抱过来!”

胡里巴都道:“去把那大坛子搬来!”

“是!”有两个衙役进去里屋,一个抱来大的坛子,一个拿着木勺子。

金胆道:“你们三个再每人喝一口。”

“你干啥总让我们喝呀?我不喝!”旺恩道。

“难道你怕不成?”傻瓜道

“笑话!我怕啥?来!我喝!”旺恩说罢,过来在坛子里舀半勺水,刚沾到嘴边,便将水舀子递给傻瓜,道:“你来!”

“来就来!”傻瓜说罢,接过水舀子,咕咚咚地周去大半。

“请问旺恩,这水是何味儿?”金胆道。

旺恩道:“甜味儿啊!”

老满手端水舀子忙道:“甜味儿!啊对!”

傻瓜道:“是甜味儿!”

金胆道:“旺恩,是甜味儿吗?”

旺恩瞪眼道:“是啊!”

“大老爷!将他拿下!”金胆道。

胡里巴都道:“拿下!”

立时,数个衙役过来,抓住旺恩。

旺恩挣道:“你们凭啥随便抓人?”

“因为你是凶犯!”金胆道。

众人讶然。

旺恩道:“凭啥说我是凶犯?”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啊?他是凶犯?”

“不会吧?”

“咋能知道他是凶犯呢?”

金胆道:“师爷,请将那把侵刀拿过来。”

师爷去桌案上拿过在改昭家翻出的侵刀。

金胆道:“这侵刀是不你的?”

“你凭啥说是我的?”旺恩道。

金胆拿过侵刀,道:“这把侵刀木把儿已被猪油浸透,刀刃也磨去大半,刀把儿被猪油浸透,是屠户所用,刀刃磨去大半,显然是常用之故,你是不是屠户?”

“是又怎样?全镇屠户多了,凭啥说这刀就是我的。”旺恩道。

金胆道:“那日彰仁拜寿,只有三个屠户帮忙,你是三人之一。”

旺恩道:“这也不假,那你也不能就认定这侵刀就是我的呀?即便这侵刀是我的,丢了让别人捡去杀人,也赖我呀?”

金胆道:“你的行为早已告诉我你是凶犯!”

“我啥行为?”旺恩仍是理直气壮。

金胆道:“开始让大家进里屋喝坛子里的水,唯独你没喝!”

“我喝啦!”旺恩道。

金胆道:“你喝了因何不知三坛子里水各是啥味?连八十老者,十岁孩童都是知道。”

“我我……”旺恩一时语噎。

金胆道:“你说错内室坛子里的水的味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味觉有毛病,二是没有喝,适才让你复喝这坛里水,没有说错,这证实你味觉没有毛病,那就是没有喝内室坛子里的水,是不敢喝,是怕在脸上现字,作贼心虚是不是?”

旺恩道:“你说我是凶犯,我刚才还喝了呢,我脸上也没现字啊?”

金胆道:“其实,我不会上天,也不会入地,坛内水也不是啥圣水,喝完也不能在脸上现字。”

“你……你瞎懵!”旺恩仍是垂死挣扎。

金胆道:“你是不和彰老满私通?”

众人更是讶然。

“你……你瞎说!”老满怒道。

“不是吗?”金胆道。

老满不再吱声。

金胆道:“旺恩!你与老满私通,误把大满当是老满是不是?”

胡里巴都道:“你快说!”

“我……我……老爷不是……我……”旺恩跪地求道。

“不是你是我呀?快说!这家伙折腾这多人,都围你转呢!你说吧!”胡里巴都道。

旺恩无言以对,耷拉下脑袋。

“不说?不说大刑侍候!”胡里巴都道。

“我……我说……”旺恩哭腔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老满瞅着旺恩,不觉低下头来。

“啊?”众人一阵哗然。

“他他……”彰仁闻言,话没说完,先昏将过去,二满和啥业忙着叫唤。

“少爷真是聪明!”傻瓜道。

“谁像你猪脑袋!”柳絮儿道。

“你……你才猪脑袋呢!”傻瓜道。

“你接着说!给我搬个凳子来!”胡里巴都道。

旺恩只有据实交待:“那日彰仁家拜寿,我和老满约好半夜在她的闺阁里见面,给我留门,老满头脚走不一会儿,我就借瘾子从彰仁家上房出来,去西厢房开门,门别登登的,我就来气,约好的事儿咋反桄子啦?我倒要看看她耍啥名堂,就跳到西院……”

金胆道:“院墙那么高,你咋跳过去的?”

旺恩道:“我就院墙边的榆树上的墙。”

金胆道:“接着说。”

旺恩道:“跳到西院儿,正要趴窗户,有个人从大垓进院儿,还问我是谁,吓得我慌乱跑去。”

金胆道:“老满,你是否跟旺恩约好午夜在你闺阁相见?”

老满怯怯地道:“是是……是……”

“那你又为何别门?”金胆道。

老满道:“我……我是在东厢房睡的。因为人多,我没有机会告诉他。”

金胆道:“旺恩!接着说。”

旺恩道:“过一会儿,我又去西院儿趴窗户,我摞几块坯,刚趴到窗口,就听到屋里有男女喊叫,心想,这老满跟我私通,又跟别人私通,我当时真激眼了,正好怀里揣着侵刀,就撬开窗户,从窗户爬进去,把正在扯犊子的狗男女全杀了!”

原枉道:“你这犊子,自个儿杀人自个那啥,这家伙把我们都给冤枉了!”

“接着说!接着说!”胡里巴都还听来了兴趣。

旺恩道:“我把他俩脑瓜子割下来,匆忙用被单儿包好,跳出窗来,又赶上拜寿的人喝完酒回家,怕被人看见,就近扔在改昭家柴户拦子里,也是为了堵改昭的嘴!”

改昭气道:“那晚上我就看着像你,你这犊子,可坑苦人啦!”

胡里巴都气道:“那你咋不早说呢?”

改昭哭着脸道:“这人命关天的事儿,谁敢瞎呲呲啊!”

金胆道:“你不知杀错了人吗?”

旺恩道:“第二天才知道杀错了。”

“胆大刁民,色胆包天,收入大牢,随时处决!”胡里巴都道,“彰仁教女无方,与人私通,有伤风化,重责四十大板!”

彰仁跪地求道:“冤枉啊!冤枉!”

胡里巴都道:“彰老满本是有夫之妇,不守妇道,与人私通,才有这命案,罪责难逃!重打四十大板!”

“大老爷!民女受……受不了!”老满跪地求道。

胡里巴都道:“你跟男人私通时咋受得了呢?这会儿又说受不了?来呀!拉出去狠狠打!”

铁子大怒道:“这个臊老娘们儿,是狗改不了吃屎!没过门就偷汉子,过门儿也不能闲着,不气我八个倒仰才怪!大老爷,有纸吗?给我一张!”

“干啥?”胡里巴都道。

“这有!”柳絮儿自一边桌上拿过一张纸,大声道。

铁子接过纸,又道:“再把墨盘子给我拿过来!”

“好!”柳絮儿又去给拿墨盘子。

傻瓜道:“你这是要干啥呀?”

众人也是不解。

柳絮儿拿过来墨盘子和毛笔。

“不要笔!”铁子接过墨盘子,和纸放在地上,便蹲身解腿带。

“解腿带干啥呀?”傻瓜道。

铁子也不吱声,费力地脱下右脚上的乌拉。

“要打人啊?”柳絮儿道。

傻瓜道:“人家都皮鞭蘸凉水,你还要皮鞋蘸墨汁啊?”

铁子将一手在墨盘子里蹭过,随即按在纸上,纸上立时现出个五指黑手印儿,又将蘸满墨汁的手在脚丫子蹭有几下,起身将涂满墨汁的脚踩在印有手印的纸上,纸上又现出一个黑脚丫子印儿。

“铁哥,你真不会写字啊?”傻瓜道。

柳絮儿道:“啥不会写字啊?这是当着大伙儿露一手,露一脚!”

“是吗?没听说这么显摆的!”傻瓜道。

胡里巴都道:“这是啥意思?”

众人也啧啧称奇。

铁子道:“县大老爷,我这手印儿不是黑的吗?就是我这黑爪

子挣钱她白爪子花,她还偷汉子……”

胡里巴都道:“那你这五个手指是啥意思?”

铁子道:“不五个手指吗?就是她偷汉子,无耻!”

“那你这大脚丫子印儿呢?”傻瓜道。

铁子理直气壮地道:“她不守妇道,偷野汉子,我我把她踹了!”

“这是休书啊?”师爷讶然道。

“县大老爷,可别让他踹我呀!”老满哭腔乞求。

“你不守妇道,也是该踹!拉下去!打她个昏天黑地!”

傻瓜过来抱住铁子道:“这才是爷们儿!”

铁子也不管不顾,将蘸有墨汁的手在傻瓜脸上胡乱地擦抹,给涂个花虎脸。

柳絮儿笑道:“这又要踹谁呀?”

众人哄笑。

傻瓜忙躲道:“我可不用你给写休书!”

众人更是哄笑。

金胆道:“真是个汉子。”

“是个汉子!我都没这火性。”胡里巴都道。

傻瓜道:“少爷让他跟咱们吧!这兄弟够爷们儿,也够哥们儿!”

“好!”金胆道。

胡里巴都一看铁子和金胆都熟识,便笑脸道:“你……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小子愿不愿意跟在本官左右?”

“不跟你!你竟冤枉好人!”铁子道。

傻瓜道:“跟他好啊!跟他没人敢欺负,要有谁欺负我,我好找你!”

“也是啊!”铁子憨声道,“大老爷!我铁子跟定你了!省着再受窝囊气!”

金胆道:“大伙儿都回去吧!没事啦!”

“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民作主!”原枉和内人双双叩头。

胡里巴都美乐巴滋地道:“当然,当官不为民做主,那叫屁官?!”

这时,有个衙役进来,高声道:“启禀老爷,前院衙门口又有两个告状的!”

胡里巴都道:“都多攒了,告诉他们明天再来!”

“咋撵也撵不走!是仙鹤寿材铺和云锦布店掌柜,说要告章王爷!”

“啥?告章王爷?走!快去看看!”胡里巴都道。

金胆道:“你先去吧!”

“走!”胡里巴都和师爷,一干衙役押着旺恩出去。

众人也都呼呼地向外走。

傻瓜高兴地道:“少爷,这下我终于没罪啦!”

柳絮儿道:“还寻思几天不见,你成盗贼了呢!”

“去你的吧!”傻瓜道。

金胆道:“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柳絮儿道:“对!狗尾巴长不在羊屁股上。”

是真是假,终有水落石出时候。

外面大雪未停,风又起。

风光处处。

处处有不尽风光。

雪大,风狂,混沌无天地,遮目朦胧身何方?本想平淡度此生,乱事相彷徨,嘴大嘴小空悲愤,哭喊无应,惟有泪千行!他乡风光处处好,我想回故乡。

雪住,风息。清朗有天地,举目繁华身何方?本想平淡度此生,尘事相彷徨,事大事小总缠绵,悲欢有情,更有义满腔!他乡风光处处好,还想回故乡。

帷幔重重,烛影摇摇。

杨花呆坐在梳妆台前,痴看自己日渐憔悴的面容,苦想此时为难的处境,不禁泪流千行,悲愤万千。

杨花正在呆坐,忽见铜镜里有耶律冠才的脸,慌忙拭去泪痕,方欲起身,被身后的耶律冠才按住臂膀,阴冷地道:“整天撸丧着脸,瞅谁不顺眼啊?”

杨花此时已是哽咽无语,泪如泉涌。

耶律冠才狠力掐杨花脸蛋儿一下,怒道:“跟个扫帚星似的,整天哭丧着脸。”说话间,又用双手捏住杨花两面腮帮子,恶狠狠地道,“笑一笑!笑一笑!你笑笑!”

俏杏端盆进来,娇媚地道:“少爷,请洗脚。”

耶律冠才松开杨花,过来坐在梳妆台旁边的椅子上,俏杏将盆放在其脚下,欲给脱靴子。

“让她来!”耶律冠才道。

杨花强忍悲痛,起身过来,蹲在耶律冠才身边,给其脱靴子。

“麻溜的!摸估啥?”耶律冠才仍是余怒未消。

杨花给耶律冠才脱去靴子,脱去袜子,将其双脚浸在水盆里,耶律冠才忙将双脚抽出水盆,大骂道:“死娘们儿,想烫死我呀?”

杨花低声道:“这水也不是我打的。”。

“还敢犟嘴!”耶律冠才一脚将杨花踹出许远。

俏杏忙道:“少爷,奴婢来!”

耶律冠才咬牙切齿地道:“不!非让她来!”

杨花挣扎着爬起来。虽然现在挨打受气,虽然现在猪狗不如,可为了家,为了阿玛额娘,只有忍!忍!!忍!!!于是小心翼翼地给耶律冠才洗脚。

“俏杏,把被捂上!”耶律冠才道。

“哎!”俏杏应着,麻利地将被捂好。

“过来,给捶捶背!”耶律冠才道。

俏杏过来,将双手揉捏着耶律冠才。耶律冠才边享受着,边和俏杏调笑。

杨花给耶律冠才洗完脚,擦洗干净,起身欲走。

耶律冠才道:“干啥去?”

“不打扰你们!”杨花止步,但未回头。

“先把洗脚水倒喽!再回来!”耶律冠才道。

“回来干啥?”杨花道。

“跟我睡觉!干啥!”耶律冠才道。

杨花回身端起洗脚水,尚未出屋,耶律冠才已经和俏杏滚到炕上去了。

外头黑灯瞎火,屋内素幔飘飘。

素幔飘忽,飘忽的素幔烦乱烦乱的情,白烛摇曳,摇曳白烛黑暗黑暗的心。面对凄惨景象,惟有洗心伤,阿玛音容宛在,似于梦中,可是不是梦。

催流弥扶着兰兰,关切地道:“兰兰,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咱们重新开始!”

兰兰泣声道:“都说过去那么就容易过去呢?”

催流弥道:“兰兰,不要怕!还有我呢!等我把这个客栈再翻修翻修,咱们共同打理,好不好?”

“一切全由催公子安排!”兰兰说罢,伏在催流弥肩上,嘤嘤哭泣。

催流弥很是关切地道:“兰兰!上楼睡觉吧!”

兰兰此时浑如荒野孤鸿,企盼有伴同行。

楼上。

烛映美人泪。泪映美人心。

催流弥见泪痕满面的兰兰越加爱怜,一时性起,将兰兰扑倒在床上,便欲求欢,兰兰推却道:“阿玛刚过世,那有这份闲心?”

“你没有,我有啊!”催流弥非但没有罢手,反而越加粗暴,兰兰本来就浑身虚弱,根本没有气力挣扎。

烛光迷人。

后蓝旗。颜盏义仁府上。客堂。

地上有四口白茬皮箱都敞着盖儿,皮箱里满是金银珠宝。

老鹞鹰张大嘴巴,贪婪地看着,口水直流地道:“表哥,这下咱们可发啦!”

颜盏义仁道:“看你嘴张的跟麻袋似的,幸亏这不是吃食,是吃食你都得造喽!”

老鹞鹰笑道:“那那可不!没想到这全翼虎私下藏有这多珠宝。”

“这回你信表哥话了吧?除了自个儿,谁也靠不住。”

老鹞鹰道:“那咱俩把这些珠宝分了吧?”

颜盏义仁道:“不能分!”

“咋不能分?这是咱俩共同的财产。”老鹞鹰道。

颜盏义仁道:“正因为它是咱俩共同的财产,才不能分!要用这第一笔彩头逐步实现咱们的计谋。”

老鹞鹰道:“这些珠宝,就是躺着吃,躺着喝,也够享受几辈子了。表哥别再贪了!”

“哼!你总也改变不了鼠目寸光,咱们要努力,咱们要奋斗!咱们要成人上人!咱们要统领雪域英雄道!”

老鹞鹰道:“那这些珠宝现在咋办?”

颜盏义仁道:“先由我保管!”

“你?”老鹞鹰道,“你不是说除了自个儿,谁也靠不住吗?我咋能放心得下?”

颜盏义仁道:“表弟,表哥不是跟你吹,表哥现在府上是金钱如粪土,珠宝如粪土,还在乎这点儿东西?”

“那我在你府上咋半文钱也没拣着呢?你说不在乎,可我在乎啊!都给我你干不干?”

颜盏义仁道:“都给你啊那是不行的!这徒鄙钱就得徒鄙用!”

“徒鄙钱徒鄙用?啥意思?”老鹞鹰道。

颜盏义仁道:“快过年了,给宝成送去!”

老鹞鹰惊道:“给宝成送去?你……你没发高烧吧?”

“你才发高烧呢!”颜盏义仁道。

老鹞鹰道:“你又来啥坏趟了?”

颜盏义仁得意地道:“哼哼!到时自会分晓。”

老鹞鹰双手捧一把珠宝,无奈地道:“表哥呀表哥,冬天老天爷打雷不劈你才怪!”

吃过早饭 。

胡里巴都、师爷、铁子送金胆、柳絮儿和傻瓜到县衙大门口。

胡里巴都很是卑恭地道:“外甥爷明察秋毫,料事如神,令下官佩服!佩服!”

金胆道:“多谢老爷帮助,只是老爷在天子脚下当差,可别再糊里巴涂。”

“是!是!这又有挠头的案子,外甥爷再帮审理如何?”胡里巴都道。

“多谢老爷信任。却奈琐事缠身,不能耽搁。”金胆道。

“那……那回去在国相面前美言几句?”胡里巴都道。

“是啊!是啊!好事说,这现眼的事儿就免了吧!”师爷道。

柳絮儿抢言道:“好说!”

傻瓜对铁子道:“嘿!哥们儿再会吧!”

“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哥们儿!”铁子道。

“好”傻瓜道。

金胆道:“铁子在这好好干!听老爷话!”

铁子瞅瞅胡里巴都没有吱声。

金胆、傻瓜、柳絮儿离开县衙,前往京都。会宁县距京都很近,众人徒步前往。

傻瓜重获自由,很是高兴。

柳絮儿道:“金叔叔,咱们还去哪儿啊?”

金胆道:“咱们回京都看看兰兰,再去琴剑山庄,再去神宫找凤儿。”

傻瓜道:“咱们别去京都啦!等找到凤儿再一块儿去吧!”

“你不想兰兰?”金胆道。

“看不看也没啥必要。”傻瓜道。

柳絮儿道:“你不想?”

傻瓜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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